看著提著茶進來的伙計,鎮國公皺了皺眉問。
「……」虧得這是壽明,才能做到在聽到這般不客氣的話時仍舊滿臉笑意:「國公稍等等,想來我家王爺很快便能到了。」
想來?
很快?
這竟是還沒來!
鎮國公的臉色登時更黑了幾分——他出門前分明還特意拖了拖時間,在家里多喝了一盞茶,又罵了大兒子兩刻鍾,怎么竟還是趕在前頭了!
這豈不是上來便輸了陣勢!
可領!
但責備孫女是不可能責備的,只能想著待會兒見了面必要將這顏面扳回來才行。
好在倒也沒多等。
祖孫二人在茶室沒坐上片刻,就聽門外有聲音傳來——
「這般時辰來此,究竟是為了何事?」一道冷肅平靜的聲音問。
許明意一聽便知是定南王到了,作為小輩下意識地自椅中起身,一轉頭卻見自家祖父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都變了,這神態,這模樣,怎么說呢……反正她是想到了臨上場前的斗雞,那架勢渾然是已經擺開了,就等著一頓猛啄了。
這時,房門被壽明緩緩打開了來。
鎮國公直直地望著門外,門外的定南王也看了進來,一瞬間,四目相接,定南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也變黑了。
片刻後,冷聲質問:「阿淵,這是怎么一回事——」
許明意聽得一怔——這是還不知道此番干什么來了?
她遂也看向吳恙。
少年露出復雜卻又叫人覺得他實在也是盡力了的表情。
勸不動,只能騙了。
鎮國公冷笑一聲,滿眼不屑。
裝什么呢,他不信這滿身長滿了心眼兒的老東西就真的沒有察覺,拿孩子當個屁的幌子。
——果然不管多久沒見,討人嫌的東西都還是一如既往地討人嫌!
「晚輩見過吳老太爺。」少女悅耳的聲音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定南王遂看向那行禮的小姑娘。
吳老太爺……
這小姑娘是如何得知他並不喜被人稱所謂王爺的?
「想來這便是許姑娘了——」老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正是晚輩。」女孩子語氣很恭敬,迎著他的視線,卻並無絲毫畏懼退縮之色,反而主動開口道:「今晚之事實是晚輩的主意,擅作主張、唐突冒昧之處還望吳老太爺見諒——晚輩同您保證,您此番入京之事,除晚輩與家中祖父之外,再不會有第三個外人知曉。」
定南王微一點頭,沒有說話。
說來說去,消息的泄露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孫子不爭氣,又哪里還有臉去怪旁人。
此時又聽那小姑娘笑著講道:「如今這般局勢之下,正是諸事關鍵之時,吳老太爺亦是看重大局的人物,想來根本無需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小輩們多嘴提醒,也是願意將那些不值一提的陳年過節暫時放一側的——」
「……」這頂重大局的帽子突然扣下來,定南王面上沒什么表情,心中卻有些異樣。
這是那老匹夫的孫女?
還真是半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