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回來了(1 / 2)

如意事 非10 2037 字 2021-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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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然聽得心中滋味復雜。

他注定無法對二叔的經歷感同身受,亦不知如何定論對錯,更不能說錯全在二叔……

但他似乎聽懂了一點:「所以,這些年來二叔表面再如何無心地位權勢,實則心中卻一直惦念著家主之位是嗎。」

「家主之位?」吳景令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好笑的笑話一般,嗤笑了一聲,語氣里有些一絲漫不經心的不屑與傲慢:「這是你父親的,也是你的,二叔可從來不會覬覦旁人的東西。」

吳然攥緊了手指:「那二叔究竟想要什么?二叔所行全然不顧吳家後路與興衰,難道就只是為了報復吳家這些所謂陳腐不公的家規與族人嗎?暗中取走的那些銀子,不知二叔又打算作何用途!」

直覺告訴他,二叔要做的事情、已做過的事情,恐怕遠遠不止他看到的這些……

「二叔想要什么,日後你都會親眼看到的。」吳景令緩緩站起了身,細綢素服隨他起身的動作垂下:「至於吳家,走向衰落乃是其必經之路。只是在那之前,二叔尚要同你借它拿來一用……」

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用吳家去完成。

此時,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短暫的混亂掙扎聲。

「你們想做什么!」

「公子……!」

吳然猛地轉身看向房門的方向。

定是他帶來的人……被二叔院中的人制住了!

他看著起身走來的人,紅著眼眶道:「二叔喚我來此,從一開始便是存了讓侄兒有來無回的打算——」

「是。」吳景令很坦然地點了頭:「阿章還是太年幼了,你為心中不平而來,難道就不曾想過後果嗎?今日若不是二叔,而是旁人,你便真真正正是要命喪於此了……」

說話間,已要來至男孩子面前,於兩步遠處停下腳步,眼底有著矛盾的憐憫:「死的人已經太多了,二叔無意再傷你性命……你只需在人前消失一段時間,待二叔將一應之事辦妥,便自會將吳家送還給你。」

只是,到那時吳家是個什么模樣,他便不好保證了。

想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吳景令斂去眉眼間復雜的憐憫之色,掃了一眼男孩子手中信箋,拂了拂衣袖,道:「你既截下了密信,為表誠意,二叔便少不得要親自出城去同欽差詳談一二了……你就呆在此處,等二叔回來罷。」

言罷,便轉了身而去。

將不會有人知曉阿章今日曾來過這里。

縱有質疑之聲,也將悉數消失。

書房的門被仆從從外面打開,一陣涼風順勢灌入房中。

吳然倏地抬起頭來,朝那背影定聲問道:「祖父和父親母親,還有二哥……當真是為當今朝廷所害嗎?!」

何為——「死的人已經太多了,二叔無意『再』傷你性命」?!

吳景令腳下一頓,背影如被定住。

吳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總覺得下一刻便能聽到肯定的答案。

可吳景令始終沒有回答。

縱是如此,卻也已叫男孩子幾乎渾身僵硬冰冷。

這是默認了嗎……

沒有勇氣同他直面承認弒父弒兄之舉嗎?!

他想到了也接受了二叔面對家主之位而動了趁亂爭權的心思……

但他根本沒有想過、也根本不敢想——從一開始祖父他們在龍棲山出事,會不會根本就是二叔所為?!

是,祖父和父親母親二哥當下只是假死……

可若祖父他們不曾逃過,一切都不慎成真了呢?!

——那便是二叔殺了他們!

這是他的祖父,他的父親母親,他的二哥……

可難道就不是二叔的親生父親,二叔的兄嫂,二叔在眼前看著長大的親侄了嗎?!

究竟是怎樣的籌碼,才能叫二叔下得了這般狠心?

他竟覺全然無法可想……

他不知這世上有什么籌碼能抵得過家人的性命,能叫一個人變得根本不再像人!

見那道身影已跨出門檻去,男孩子驀地回神,快步往前追出去:「二叔非要堅持走到無法回頭的那一步嗎!」

他還要往前追,卻已被兩名近隨攔在了門內。

吳景令已下了石階,腳步略緩,看向陰雲攢動的天幕。

回頭?

他哪里還有什么回頭的可能。

他也從未想過要回頭。

同朝廷議和,自非他本意,而若說這世上他最怨恨最鄙夷的是什么,生他而又不肯予他公平的吳家倒只能勉強排在第二……

他最恨的,是這大慶朝廷!

但當下時機未至,需要部署籌謀之處還有許多,他只能暫時同這些蠢貨們先周旋一二,以換取更有利的條件。

而終有一日,他會將整個大慶都踩在腳下,親手撕下他們虛偽貪婪而無能的嘴臉,以還這天地世間之朗朗清明!

吳景令眼底有著一瞬即逝的狂熱,遂收回視線,大步往前走去。

然而此時,王府上空忽有數道焰火升空炸開之音響起。

吳景令微微皺眉。

這是吳家拿來報信的信號焰火——

他轉回身,看向依舊被阻在書房門內的男孩子:「原來阿章竟是有備而來……」

說著,卻又笑了一聲:「但又有何用。」

他也不做無准備之事,如今王府各處乃至族中都換有他的人手在,單憑一個九歲的孩子,還妄想能翻出什么波瀾來?

隨著信號聲響,一陣腳步聲在朝著松清院極快地靠近著。

一行十余人,被吳景令的人攔在了院外,爭執聲嘈雜。

「不可無禮。」吳景令信步而來,示意隨從們不必相攔。

一見著他,殷管事立時便肅容問道:「敢問二老爺,四公子何在!」

「殷管事!」隱有一道男孩子的喊聲自院內傳出。

殷管事遂放下心來。

「殷管事竟親自尋來了。」吳景令笑了笑,繼而看向殷管事身側那著長衫的銀發老人,頗為訝然道:「甄先生也來了,景令真是有失遠迎——」

見他並不答話,甄先生沉下了面色:「二老爺果真是有篡權之心不成!」

「若是沒有,豈不才叫先生失望?」吳景令微微一笑,道:「不得不說,先生果然慧眼。」

被這兩句話一激,甄先生蒼老下耷的面頰微顫:「……分明是有才智者,卻為何偏不肯用在正道之上!竟是非要自毀,執意要做家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