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恍然(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1109 字 2020-06-10

季清菱悚然一驚,差點把面盆打翻。

她呆坐回床前,過了一會,又去那盆前看了一回,始終不相信,復又去台前對著銅鏡照了。

那銅鏡是湖州特產,顧延章請人特去尋來的,小小一柄,制作得十分精良,映得人纖毫畢見。

季清菱拿著那銅鏡,對著臉看了許久,心中那一片亂麻麻俱化作了自嘲。

鏡中一張臉,叫誰來看,都瞧得出這分明是個暗自懷春少女,眼面皆紅的,還帶著羞意。

不過想一下那一個人,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此時再來說什么曉不曉得,又還有什么意義。

季清菱像扔燙手山芋一般,把那鏡子扔到了一旁,找來幾張紙,就著客棧里頭的筆墨,想要默寫幾篇經義。

書壓在行李下頭,取出來甚難,索性便算了,她在腦中特選了一篇早背得滾瓜爛熟的,提筆開始寫。

究竟是太熟,寫著寫著,不用過腦便能接著往下默,她腦子空了出來,不由自主地又開始想起往日的場景,待好容易回過神,低頭一看,紙上寫就一半的經義,最後一個字明明應當是「秦」,被自己寫做了一個「顧」。

有什么好「顧」的!

季清菱將那個顧字塗去,又把那一張紙裁掉一半,用過的撕成碎片,攏到了一堆,復又重重呼出一口氣,仿佛這就能把面上的熱度帶走一般。

榻上秋月還在睡,發出淺淺的鼾聲,倒是顯得屋內越發安靜。

季清菱就著接下來這半張殘紙,開始寫《晉史》上面關於顧延章的傳記。

顧延章的傳記特別容易背。

好文章都好背。

編撰《晉史》的時候,負責寫他那一個篇章的也不曉得是誰,三言兩語,便已經勾勒出一個人的行狀。

想到從前自家父親在翰林院做編纂的時候,回來抱怨說,要得一個有意思的書目來修,除了才學好,簡直是還要用搶的。

能搶到去寫顧延章的部分,那一個人應當著文能力遠超他人。

顧延章的傳記部分還特別長,別人只有短短千余字,到了他這一邊,比起其余的名臣,要多了好幾倍,即便如此,有傳聞說這還是刪了又刪,拿掉了許多內容之後的結果。

史家筆法,是要不偏不倚,不予點評。

然而這一個作者必然是顧延章的擁簇者,用了大半的篇幅來寫他的平生事跡,傳奇事件寫了又寫,丑聞缺陷則是一筆帶過。

季清菱越寫越覺得陌生,卻又越寫越覺得熟悉。

熟悉的是,這樣的一些事跡,以目前來看,將來自家這一個顧五哥,只要假以時間,磨以經歷,一樣可以辦到。

陌生的是,這一個算無遺策,高瞻遠矚的顧延章,同她認識的那一個百般溫柔,千般體貼,事事以她為先的顧五哥,簡直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