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立時就要反駁,卻見身側那人含笑望著自己,眉目含情,又是期待又是渴望的模樣。
她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算上今日,也只能睡一處三天,好容易回來了,人不過想一處睡幾日,何苦要叫他不開懷。
奔波了許多天,又遇上了那樣多驚心動魄的事,總算得回來養一養神,一處睡便一處睡罷,左右也不會做什么。
一面想著,她的眉眼便軟了下來。
顧延章滿腹心思都放在旁邊這人身上,一見她的面色,頓時便曉得了七八分,他知道今夜十有八九不會被趕下床了,登時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伸出手,把季清菱身下的枕頭整了整,道:「都三更鼓了,早點歇下,明日我叫你起來習武。」
季清菱面色一僵。
從前她一直堅持得很好,可自前一陣子忙著整那十多冊書卷,從白天到夜晚,所有時間都花在了書房里頭,自然而然就忽視了其余的事情。
練了好幾年,雖然鞭法肯定是沒有忘,只是習武這一樁,只要一天兩天斷了,手感便會差很多,更何況斷了大半月,明日當真要檢查起來,說不得,肯定會被教訓。
她心中忐忑,不由自主便往顧延章那一處挪了挪,小聲道:「五哥……最近……雪大得緊……」
顧延章側頭看她,認真道:「外頭有檐台,還有一處小亭子,不行便在門口屋檐下,總不至於有東西遮著,地上也有雪罷?」
季清菱輕輕咳了一聲,老老實實地道:「實是我沒有練……忙其余的事情去了。」
顧延章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他想了想,問道:「是幫我整那些書冊嗎?」
季清菱不答話。
顧延章哪里還有不曉得。
他心中又酸又軟,湊過頭去,輕聲道:「清菱。」
季清菱低低「嗯」了一聲。
「叫我抱一抱你。」
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去,把那一個小姑娘摟在了懷里。
「明日我同你一起習武,等我回來,日日同你練鞭子。」他一面說著,一面輕輕拍著季清菱的背,道,「我盯著你,你就老實了。」
季清菱有些不服,只道:「我一直都很老實……」
「我家清菱最老實,只是心里頭只操心我,不曉得照顧自己……所以……都是我不老實。」
顧延章笑著道。
季清菱怎么會不知道他這是在取笑自己。
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顧延章低低一笑,把枕頭挪了挪,方便季清菱將頭搭著,又道:「早些睡了,明日我喊你起來,一齊讀書習武。」
此時早交過三更,兩人窩在一處,實是十分暖和,下頭被褥是新的,又軟又松,躺下去,當真是睡在棉花上頭。
季清菱剛開始還想再說兩句話,張開嘴,卻是打了個哈欠,竟是眯著眼睛睡著了。
顧延章見她睡了,側著頭看了許久懷里人的睡顏,數了半夜的睫毛,等到油燈燒到盡了,沒有人去剪燈芯,終於跌到油里,一下熄滅了,他才在季清菱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心滿意足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