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要臉(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1247 字 2020-06-10

延州乃是大城,今年以來,自入了深冬,哪一日不凍死一兩個人,河里撈起屍首,或因失足、或是自盡,各色緣故都有,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平日里大家也不過議論兩句而已。

可這一回卻不一樣。

死的可是顧平忠!

自當日堂中審案過後,幾乎是一夜之間,亭衣巷的顧家大老爺指使人縱火,害死了許多百姓,卻又靠得陰私手段逃過了牢獄,把罪責都往弟弟身上推的事情,便傳遍了街頭巷尾。

民間傳話,半點不需要衙門判案那人證物證,只要有一張嘴,便能把事情給定論了。

更何況顧平忠在堂中被季清菱用獻產將了一軍,又被一巴掌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外人看來,簡直是是非自有公斷,不需誰來引導,便人人心中有數了,早已是左一個「毒辣」、又一個「惡歹」,把他祖宗八代都問了數百回。

這一回東澗河撈起一具男屍,立時有好事者報了衙門。

死者身著奢貴衣衫,不需耗費太多功夫,便已是鎖定了幾戶人家,等各處一問,果然亭衣巷的顧家老爺自昨日傍晚出門,便未再回家,家人正猶豫是否要報官,此時到得衙門一認,果然那泡的已是有些發脹,又烏青發黑的屍首,正是一夜未歸的顧平忠。

松節把打聽來的話說了一回,又道:「仵作驗了屍,說是投河自盡的。」

季清菱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顧延章。

對方也正看向她,神色十分坦然。

「不是自盡。」顧延章道。

當然不是自盡。

季清菱見過顧平忠兩回,一回是初入延州城,以侄媳的身份拜見族中叔父,另一回便是前兩日在堂中,兩人唇槍舌劍,彼此都想把黑鍋往對方頭上蓋,最好砸連人帶鍋,砸進泥里,再踩上兩腳,才好永世不得超生。

前一回還罷,後一回,顧平忠給她的印象極深,對方心思深沉,應變快速,又甚能忍,這樣的人,便是遇上再大的變故,也絕不會輕易舍掉性命。

本還打算後續要更為小心謹慎,免得對方緩過氣來,再出什么惡招,誰曉得他竟死得這樣干脆!

季清菱有些錯愕,她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五哥,那顧平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顧延章點了點頭,道:「得罪了州衙里的一個押司。」

他把自家在宗卷庫中的發現與在州衙中的行事同季清菱說了。

「今日我沒有去州衙,就是給他時間收拾首尾,免得那人狗急跳牆。」顧延章道。

屋中鋪了地龍,燒得暖洋洋的,他本就不怕冷,此時更是只穿著薄薄的布衫,手中還持著一卷書,因是同季清菱在說話,語氣十分溫柔。

他把手中書卷放下,往前傾了傾身,聲音里帶了一絲淡淡的緊張,問道:「清菱,你……怕不怕?」

季清菱腦中還在想那押司的事情,此刻聽得他如是說,有些奇怪,抬首問道:「怕什么?」

「如果昨日我不說那一番話,做那一番事……今日他也不會死……」

布局時沒有怕,行事時沒有慌,可此刻面對家中這一個小姑娘,顧延章卻當真心中生出虛來。

原還不覺得,如今從頭到尾回想一遍,自家行事,同那等玩陰謀詭計的小人,也無甚區別了,鬼鬼祟祟,陰險狡詐的。

清菱會不會害怕這樣的自己……

手上還沾著血……

他屏住呼吸,看著對面那一個人,心中七上八下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季清菱面色變得十分詫異,反問道:「不叫他死,難道叫我們死嗎?」

顧延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