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反軍令,這確實活該,誰也救不了他們。
錦屏山中本有兵士輪戍,那等蠻兵便是攀得上山頂,也該先被值守之人發現才對,然則——
韓勉轉過頭,掃了一眼被押在地上受罰的那幾排兵丁。
比起普遍更高大魁梧的延州、靈州等地兵丁,地上的兵士要矮小許多。
這是從荊楚、廣南等地來的援兵。
南兵喜暖,實在難以適應延州天寒地凍的氣候,輪戍之時,難免要打些折扣。
這本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況且被抽調過來的,都不是精銳——哪個異地他州的將領會把自家的精銳白白送出去呢?自然是哪一營疲弱,便派哪一營。
外出輪戍,兵士們偷個懶,私下里大家其實已是心照不宣。
只這一批人捅的簍子也太大了。
原本保安軍駐守錦屏山的時候,還只是在半山腰之中找個避風的地方,燒起火來取個暖,看得時間差不多了,定會爬上山頂,等著人來交接。
可這一群怕冷的援兵,竟直接連山都不上了,縮在山腳的隱蔽處,找個洞子窩起來,待得下一班來了,兩邊直接在洞里行得交接。
錦屏山中,著實已經月余沒有人輪戍,然而這諸多援兵拼湊而成的建昌軍,居然沒有人發現過,或是發現了,卻沒有人去管控,而是由著他們瞞天過海。
如今事情暴露,還差點叫建昌軍被北蠻偷襲,自然涉事的兵將,一個都逃不過責罰。
現下管著建昌軍的乃是副都總管吳密,不曉得出了這檔子事以後,楊平章會不會叫鈐轄也搭手管一管建昌軍,若是這般,自家手下的人有沒有可能會多一些?
校場離將營並不遠,一面想著,很快他便到了陳灝的營帳門口。
站在營帳之外的,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方才去叫他的顧延章。
對方見了來了,微微一笑,拱一拱手,便算是行了禮。
韓勉面色微凝,回了一個拱手。
守在門口的親衛見了兩人都到了,進去通傳了一聲,很快便走了出來,對韓勉道:「韓軍校,請進帳罷。」
韓勉對著顧延章點了點頭,徑直走進了營帳。
陳灝正坐在桌案之後,等批完手頭的公文,才抬起首,指著對面的椅子,道:「坐罷。」
韓勉行禮坐下。
「等過了三月,你把手頭的事整一整,交給張武。」陳灝道。
韓勉一愣。
「我向楊平章報了你的名字,今日已是批下來了,你便持著這文書去京城罷。」陳灝把一份文書推到了韓勉面前,道,「試射廷試。」
他的口氣中帶著淡淡的鼓勵,笑道:「韓勉,好生賣力,不要辜負了爹娘給你取的名字。」
韓勉只覺得自己聽岔了,他心中乍驚還喜,抓著那一份文書,雖然不識得幾個字,卻是翻來覆去看了又看,半晌才曉得答一句道:「多謝鈐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