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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功夫轉眼就過了,到了休沐,鄭時修看著時辰出的門,應邀去了仁和酒樓。
楊義府包了一處雅間,此時已是在里頭等著了,見他來了,笑著站起身來相迎。
鄭時修連忙上前見了禮,左右一看,屋中卻是並無其余人。
楊義府便笑道:「延章不在京城,其余人我就不邀了。」
他這話聽著像是信口說來,可仔細一想,其中卻大有深意。
鄭時修笑了笑,同對方寒暄了幾句,這便坐了下來。
兩人便坐著談了一回往事,又說了一回這兩年里頭各自經歷,就著酒食,少不得要把從前同窗拿出來討論一番。
楊義府笑道:「當日我們幾人,各自有所際遇,可要論升得快,還是當屬延章,我們幾個加起來都爬不過他……」話說到這一處,他頓了頓,復又補了一句,道,「也只有時修兄方能與之一比了!」
他一面說,一面仿若不經意地看了鄭時修一眼。
鄭時修吃了半日酒,已是微醺,他本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聽得楊義府這般說,只笑道:「他是狀元,又在贛州做下那樣多事情,升得快也是正常的,你可知朝中有人如何說他?」
楊義府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鄭時修呵呵笑道:「考功司說他『非人哉』!」
楊義府登時大笑,眼神卻是微微閃爍。
兩年未見,鄭時修同從前相比,已是變了。
若是當年,對方聽得有人這樣說,臉上立時就要不好看。
可到了今日,倒似好像不當一回事了一般。
這是學會遮掩了,還是只是真的對那顧延章服氣?
楊義府捏著酒杯,心中有些煩躁。
鄭時修如今已是京官,聽得岳山大人的意思,天子對其十分器重,如果這般發展下去,最多明年,去三部里頭那一處轉一轉,很快便能轉朝官。
而顧延章,則早是朝官了!
三人明明從前相差仿佛,自家隱隱還壓著其余二人一頭,可如今看來,竟是自己落到了最後。
不用問為什么,楊義府也知道原因。
自家運氣,著實不太好。
如果當日娶的不是范家的女兒,而是孫家的女兒,早不該是這般的結果了。
因為范堯臣女婿的身份,自家殿試排名被換,因為范堯臣女婿的身份,自家被迫去得襄州任縣官,也是因為范堯臣女婿的身份,回來之後,正正遇上楊奎去世,那一份自辯書通傳於朝,范黨只恨不得學那烏龜,把頭先縮起來,更是不可能名目張膽給自己定差遣。
如果當日娶親,不要那樣倉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