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卞簡直要吐血,想都不想,馬上問道:「如今伺候的七八個人都不頂用嗎?」
又道:「看來是劉氏做得不好,我自會去說她,叫她好生整頓下人,沒得叫爹還要受委屈。」
孫寧要聽的才不是這個,連忙道:「下頭人很好,沒有不頂用的,你媳婦也好!只是下人究竟是下人,畢竟許多地方不方便!」
他還想要堅持,可見長子實在是一副不肯同意的模樣,只能暫且先把此事擱一擱,打算過一陣子再重新提。
孫卞實是不想同自家這個爹處在一處太久,只覺得越待越氣,吩咐下頭人好生伺候之後,便尋了個理由告退了。
他畢竟為官日久,養氣功夫也好,出門沒多久,便緩了下來,回到書房,自取了一張紙出來,在上頭把當今聖上的叔伯兄弟,並五服以內數得著的人名都在紙上寫了一遍。
細細斟酌了許久,孫卞終於圈出了幾個名字,其中那一個「三」字,還圈了兩下,琢磨了半日,才把那紙給燒了,兀自坐著出神。
***
卻說另一廂的季清菱雖然猜到孫家會來尋自己,卻也沒有怎么認真放在心上。
她當日同柳沐禾一並打道回府,誰曉得才走到梁門大街,天上就開始下起瓢大雨來。
兩人原還沒當回事,不想那雨越來越大,馬車都開始有些打滑,季清菱便讓柳沐禾莫要著急回家,不如先到金梁橋街歇一歇,候雨停了再說。
柳沐禾自是只會點頭。
一時進了內院,還沒進門,外頭轟隆隆的雷聲便響了起來,大雨如注,擊在地上又反濺起水花來。
明明才過了未時沒多久,天邊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轉眼便要籠罩過來。
柳沐禾站在門口看了一回雨勢,慶幸不已,正要同季清菱說話,不想卻聽得門外一陣嘰嘰喳喳的鳥叫。
她愣了一下,循著聲音走過去,卻見到兩只鳥兒掙著翅膀,沖著季清菱的方向叫喚。
「你甚時養了鳥兒?從前怎的沒聽說過?」柳沐禾奇道,一面說,一面走得近了,笑問道,「不是顧五怕你一人在家無趣,給你添的小玩意罷?」
季清菱笑道:「不是五哥,是一位兄長送的。」
說著也上前抓了幾粒粟米去哄那兩只。
養了這一段時日,兩只笨鳥本來就胖,肥得脖子都不明顯,如今更是圓滾滾的兩個白球,著實可愛。
兩人圍著逗了一回,才要進屋,柳沐禾正正迎上那掛在檐下的雨鏈,一時站定看了一會,笑道:「好別致的物什,哪里來的?」
季清菱隨口道:「當日在贛州見得有寺廟當中掛著用來導水,因見我喜歡,五哥便叫人去尋了回來,這是杭州法喜寺中的樣式,做成蓮花狀,寓意『猶如蓮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掛著倒也蠻有意思的。」
兩人正說著話,還未往里頭走,便見秋露急匆匆地打外頭走了進來,見得季清菱,剛要說話,又見柳沐禾站在一旁,忙把話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