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娘是定然不能跟著去廣南的,只能留在京中,既如此,最好女婿也不要去!
又不是沒得其余的地方選!
況且當真從欽州回來,誰又曉得能不能立功——當初不也總說襄州好立功嗎?
然而這畢竟只是范姜氏自家心中的想法,最終如何,還是要看女婿。
如果女婿一心要去,自家同女兒又在這一處攔著,倒容易鬧得兩邊不高興。
范姜氏旁的大好處沒有,唯有一樁,就是為人體貼,性子良善。
她聽得楊義府的回話,想了想,問道:「我且問你,若是叫你為了真娘,這一回先莫要去廣南,只在京城左近尋個差事,你可願意?」
楊義府嘴唇翕翕合合,只看著范姜氏,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
范姜氏嘆一口氣,道:「罷罷罷……我曉得你們男兒家,總歸是要大國大官不要家……」
說著就要轉身。
楊義府卻是忽然叫道:「岳母!」
他頓了頓,看著回過頭來的范姜氏,道:「小婿……先看看真娘的情況,實在不行,小婿……便不去廣南了……」
他一面說,一面咬著牙,仿佛做了什么特別難的決定一般。
范堯臣看女婿,最要緊看重對方的前途、能干,也要看人品,可范姜氏看女婿,卻只有一樁最要緊——那就是對女兒好。
官做得再大,便像范堯臣這般,卻是日日在朝中忙於政事,連家都少回來,雖然說出去是好聽,可冷暖自知。
倒不如官做得小一點,卻體貼妻兒,夫妻兩個琴瑟和鳴。
況且女婿本身條件就好,出身也好,也有才干,為人處世也好,只要丈夫看著搭把手,哪里又起不來了!
世上又不只有廣南一處可以立功。
范姜氏同女婿交代了幾句,讓他好好照顧女兒,又同女兒范氏說了一聲,這就匆匆忙忙回了府。
路過任家醫館的時候,她想著方才看的脈案,又想著方才說話的時候,女婿再三強調頭夜看的大夫就在左近,十分靠譜,因不是范家尋常用慣的,范姜氏到底有些不放心,便叫車夫停了車,進去尋了那開方子的「任三大夫」。
頭天晚上的事情,任三又如何會不記得,自然一五一十地把范氏的情況同范姜氏說了。
范姜氏問得很細,任三一一答了,到得最後,忍不住道:「若是家家產婦都似你們這般,哪里還會有那樣多毛病!」
范姜氏聽得奇怪,那任三卻又道:「我這一處還有不少病人等著,差不多的我都說了,若再有什么的,你不放去問問你那女婿——他昨日都問過了,一路上都未曾停過。」
他見范姜氏不明白的模樣,便把昨夜發生的事情說了一回。
范姜氏這才知道,女婿竟是親自來請的大夫,還特尋了個極擅長看婦人的,沿路不曉得問了多少問題,比起自己,也不差到哪里去。
有這樣一個女婿……
女兒當真是沒有嫁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