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三章 外出(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203 字 2020-06-10

一時眾人這個道:「我等既是來了,便當接手事務,延章還請自便罷!」

那個道:「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我等自會記得下來,待你回衙銷假之後再來相詢,正當此時天熱,不妨去山林之中賞玩一番。」

有人道:「既是尊夫人在,自當陪著去四處游玩才好,聽說左近有一座青秀山,山青水秀,許多人為之立傳做記,想來必有可看之處,可當一觀。」

還有人道:「若是陳節度不同意,我等自會幫著說一回情,哪里有把人用盡的道理!我等為官,豈是來做吏員的,簡直是拿來磋磨,實在可惡!」

一群人在此說了半日踏青、游玩之道,雖個個是頭一回來廣南,從前名人游記卻是沒有少看,煞有其事地給顧延章推薦去處,又說起游山玩水之樂,倒似不在公廳,反而是什么曲水流觴之所,正烹茶煮水,閑話軼事,仿佛是多年共司一部的同僚一般,說了半日話,才歡天喜地地把人送出了公廳。

才出得州衙,自有從人牽馬上前,顧延章走上前去翻身上馬,徑直回了府。

他進得內廂時正當傍晚,房舍中門、窗俱是大開,從里頭透出一道聲音來。

「……錢使多些不打緊,最好左近田地都連成一片,將來也好打理,房舍不要買多,也不要買大,一個院子足矣,兩進的最好……」

那聲音干凈輕柔,如同一彎小溪,慢慢地就流進了他的心田里。

顧延章才把州衙中首尾收拾妥當,松了一口大氣,回過神來到了家,聽得季清菱在說話,哪怕是些不相干的家中庶務,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一時腳下都慢了一步,肩膀也放松地垂了下去。

守在門口的小丫頭卻是已經看到他,遠遠便行了一禮,又向里頭道:「夫人,官人回來了!」

他聽得里頭椅子挪動的聲音,連忙走了進去,果然見得交椅上那一個人已是站得起來,身上穿著一襲淺綠的窄衫百褶裙,上頭罩著一件褙子,隔著一丈遠,俏生生地立在當地,臉上帶著微笑,見得自家進來,嘴角揚起一個極可愛的弧度,笑著喚道:「五哥!」

一旁幾個丫頭和著一個松節連忙上前行禮。

顧延章擺了擺手,把眾人打發到一邊,又靠著季清菱坐了下來,笑問道:「在說什么事?」

季清菱便道:「因要回京,想著在邕州置些產業——上回不是吃了廣南的芋頭?比起京城里頭平常賣的,實在是又香又粉糯,我便想著試試在此處買了地,賃出去給人種芋頭,屆時還同租地來種的把東西買回來,運回京城賣一賣,其中當是些無得利之處,左右這東西也耐放耐摔,途中當不會有太多損毀。」

又道:「還有甘蔗,雖然占地方,可榨成蔗糖就方便轉運了,廣南出產的蔗糖又甜又白,上回李勁那一處來人稟話,我恍惚間聽得贛州今歲賣糖價格一斗比往年高上不少,若是當真如此,也不用運回京城,直接運去贛州賣了,居中也能得一點小錢,咱們先在前面打頭,當真有地方去,也算是給邕州這一處百姓開一條路——將來闖出名頭了,還怕商人不來此行買賣嗎?」

不管大小生意,說白了,其實就是個低買高賣。

此時最生意最麻煩就是消息不通,商人不曉得哪一處什么東西貴,什么東西便宜,廣南其實出產頗豐,只是礙於地方偏僻,轉運不便,若是利潤不豐,風險又大,商人是不太願意做新嘗試的。

季清菱來此也有好幾個月,除卻幫著顧延章整理疫病營中各項事務並擬寫了不少折子、章程之外,借此機會也把廣南出產摸了個囫圇的底,因見邕州、欽州、廉州百姓原本便過得艱苦,挨了交趾這一回擄掠之後,日子更是難過,便想著能幫著做一點什么。

無論哪一處地方,只要有名產,便有利潤,只要有利潤,便有商人,只要有商人,便有商貿,商貿一多,地方自然就繁華起來了,哪怕地方再偏,一旦有利可圖,商人自會蜂擁而至,便似從前贛州產贛橙、香菇的時候,後來有了白蠟,按著朝中邸報,去歲贛州的商稅足足翻了三倍,人丁更是增加了不少。

季清菱看了許久,尋來尋去,只覺得廣南最適合拿出去做名產的,便是那芋頭同蔗糖,但這畢竟只是她自家的想法,卻是不敢自專,便打算自己先摸索一番,果然有利可圖,再做後頭行事。

只是這些都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她便沒有同顧延章說,此時聽得他問,才一五一十交代了,最後才又道:「只是咱們不多久就要回京,原本還想著若是這個法子奏效,將來增了賦稅人丁,一面能幫著百姓改善民生,一面也能給五哥添點功勞,現在卻是只好便宜陳節度了……」

一副頗為惋惜的模樣。

顧延章聽得已是不曉得如何才好,只覺得心中有無數念頭閃過,卻是一句話也不知道說,過了許久,方才去握住季清菱的手,輕聲道:「不過求無愧於心罷了,況且如此行事,自有回報,卻未必只求得功一樁。」

又道:「只盼這般大善之舉,能叫你今後全無苦難,少有奔波,樁樁件件順逐,日日都要開懷才好。」

季清菱聽得面色微赧,不太好意思地偏過頭,小聲道:「不過是個想法,誰曉得後頭能不能成事,況且哪里就到你說的地步,不過是做點些微小事罷了,五哥那樣辛苦,樣樣也為朝為民,我才要盼你今後全無波折,順順利利的。」

她一面說,一面把被顧延章握著的左手動了動,輕輕看了他一眼,小聲提醒道:「五哥抓得我手心都出汗啦。」

顧延章卻半點不放開,只道:「管他的,我只想同你挨著。」

卻是又把左手換了右手握了季清菱的左手,又把右手伸出去環著她的腰,柔聲問道:「家里可是有什么要緊事?咱們明日出去玩好不好?」

季清菱原還覺得臉上微微發熱,聽得這一句,卻是有些吃驚,抬頭道:「今日不是天使才來了?聽松節說,來接任的足有好幾個人,五哥難道不用交接嗎?」

「東西早已清理出來,恰才已是清點簽字過,有下頭人幫著解釋也就夠了,卻不用我留在那一處——我不在才是好事,不然接任的人查點起來也不自在……」顧延章把白日間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會,復才同她貼挨著道,「來了這樣久,咱們還未曾出去過,上個月你過生,州中諸事急忙,也沒來得及好好過一回,只吃了一碗長壽面,趁著我現今有這樣長的假,足足九天,咱們出去尋個地方細細賞玩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