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失蹤(2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203 字 2020-06-10

除此之外,還有一小匣子的鉛粉、胭脂,乃至螺子黛、香脂也是應有盡有,換一個不知情的人來,怕是以為此處不是什么道觀,而是哪個富貴千金的閨房。

顧延章指著一名差役道:「拿鞋給他試,再拿一身衣衫給他套上去,看合不合身。」

那差役急忙應了。

「松巍子」被押在地上,提刑司中一干老手一涌而上,先給他試鞋,長短正正好,再給他試衣裳,也是一樣大小,最後給他穿上道袍,套上頭發、胡須,領了兩個小道童過來,問道:「這可是你家師父?」

小道童連連點頭,異口同聲道:「正是,只是黑了些!」

屋中俱是大男人,無一個會使鉛粉,顧延章只得自己下場,給他臉上胡亂塗了幾下。

這一回便再無爭議,哪怕沒有那兩個小道童,道觀中也已經人人都能認出來,面前這一個,果然就是白日間的「松巍子」無疑了。

那老道叫道:「智信大和尚,你有紫紅袈裟,不做你的和尚,來扮什么道士!」

智信面如死灰,全身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也不抬頭。

他也不能說話,更不能抬頭。

一個領了聖旨,本應在交趾國傳道的僧人,如何會忽然出現在京城之中,還扮作一個道士,此事無論如何解釋,他都已經脫不了罪。

「智信?」顧延章上前一步,蹲在地上,問道,「是你不是?」

智信不言不語。

顧延章又道:「陳節度向朝廷請命,說你傳道有功,為你請了紫紅袈裟,你知也不知?」

智信此時緊緊咬著牙關,可牙齒卻是禁不住上下直打架,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擅自偷溜回京,領皇命而違皇命,一為欺君,二為不義,此時假扮道士,在京城之中招搖撞騙已是罷了,偏還瞞天過海,進得宮中,更是不忠。

如此行徑,怎還可能保住性命!

***

且不說這一處顧延章帶著一干提刑司差役將那「松巍子」當場逮住,不知怎的,忽然老道士變回了大和尚,而另一處,就在後宮之中,卻另有一番鬧騰。

正值戌時,慈明宮中燈火通明,張璧手中拿著一根兩三尺長的竹竿子,就在那大殿之中舞來舞去的,口中嘿嘿呵呵,時不時沖著一旁叫道:「我耍得厲不厲害?」

場中盡是黃門內侍,另有幾名宮女,都圍著喝彩拍掌,還有張太後坐在一旁,十分緊張地看著自家這猢猻大鬧,過不了一時,就要吩咐道:「且舞得慢些!你這武藝已是十分厲害了!此處地滑,莫要傷了手!」

再過一回,又道:「你已是耍得極好看了,此時天黑,不若明日再耍罷!」

張璧哪里肯聽,偏要從頭到尾把那棍法舞了一遍,跑跳之間,全身都是汗,他耍完了,也不用帕子,一手將一旁湊過來的宮女推開,只把袖子往頭上隨手一擦,一路小跑著,已是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張太後懷里,口中叫道:「大姐姐,你瞧我這一套棍法使得好是不好?」

他小小個子,全身是汗,連外頭已是濕透了,可張太後卻半點不嫌棄他的汗臭味,一面拿帕子給他擦臉,一面斥道:「你這不曉得消停的,當真要耍棍子,白日間去得後苑之中,自有御花園,大把地方給你耍,叫幾個教頭去教你,在一旁看著,也不會傷了,偏要這大晚上的在宮中亂來!怎的這樣胡鬧的!」

張璧嘻嘻一笑,搭在張太後膝蓋上扭來扭去。

張太後不過嘴上說說,哪里真的生了什么氣,此時給他擦了臉,笑道:「時辰差不多了,叫他們給你去洗干凈了,今夜早些睡,明早不是還要去資善堂聽講?」

張璧聽得「資善堂」三個字,登時有些不高興,將手中竹棍往地上一丟,也不再靠著張太後,卻是悶悶不樂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道:「我不喜歡去聽課……」

張太後十分不解,問道:「這又是怎的了?上回不是說要好好向學,將來要做萬人景仰,不世出的大能臣?你不去聽課進學,如何會做事?」

又道:「是課講得不好嗎?」

張璧搖了搖頭,癟著嘴道:「先生都是有學問的,人人課都說得好,只是……大姐姐,誰人會去做陛下的兒子呀?」

張太後登時一驚,問道:「誰人同你說的這些?!」

張璧道:「資善堂里人人都在私下議論,有人說是趙劼,有人說是趙跬,還有人說……先生講課,明明只是在說四時需有序,農桑不違時,方能有谷子吃,百姓才能安穩,他們人人都要扯上什么仁、德、禮、義,好沒意思的,難道日日嘴巴上說得好聽,不去鋤田,就能真正吃得飽肚子嗎。」

張太後有些好笑。

從各藩王、宗室中抽了些小兒出來,一並放在資善堂中讀書,開始是她的意思,只想著放得近了慢慢選,總好過私下探聽人品,讀得一年半載的書下來,那人的性情、人品也大致得知了。

只是小兒畢竟是小兒,再如何聰明,行事還是稚氣濃,到了那個地方,自然是人人都想著好好表現自己適合「君」這個角色。

她倒不覺得這些小孩有什么不好,雖是急切了些,可有心總好過無心。

張太後笑著同張璧說了幾句,見得時辰不早,就打發他去梳洗休息,自家則是坐在桌邊看前幾日的邸報,又翻了本閑書。

正看得入癮,忽然聽得外頭一陣人聲,不多時,一人匆匆跑得進來,惶急叫道:「聖人,張家小公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