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改變(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163 字 2020-06-10

胡權道:「李家人說動了成國公夫人,又請了靖國侯,昨日帶著一干人等進宮向太後說情,正好我被孫參政喚去問事,下了衙之後,又在他府上待到二更天才回,你也不在,提刑司中只有姚堅一人……」

「太後著提刑司去回話,姚堅便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說的,叫太後覺得證據不足,又認定案情復雜,昨日即刻下令著大理寺接手再審……等我得知消息,李程韋、陳篤才二人當場翻供,早被提走了。」

顧延章心中一沉。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李程韋在京城扎根數十年,與不少豪門、宗室都有往來,家中更是有兩名縣主媳婦,雖說只是旁支,到底是皇家血脈。

他又有滔天財富,手中不知拿捏著什么東西,能請動成國公夫人、靖國侯二人,並非什么稀罕之事。

顧延章這些日子時常出入禁宮,與張太後打的交道並不少,心中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他不清楚這位聖人從前是個什么行事風格,可如今來看,其人雷厲風行,凡事以「實」為准,雖說胳膊肘愛往內拐,可那李程韋與陳篤才,著實稱不上什么「內」。

張太後既是認定案情復雜,覺得提刑司查不下來,必定是當日殿上奏對出了什么問題。

他想到此處,問道:「公事,不知那姚堅怎么說的?」

胡權搖頭道:「他只說是照常回話,我難道還能去同太後對質不成?」

按著這兩個案子的情形,只要照實了回稟,決不至於有這樣的結果,更何況回話的人還是姚堅。

那姚堅乃是提刑司中司事,此人在司中任官時間久,資歷深,更兼才德俱佳,極得上下信重。他熟悉律法,更懂查案、審案之中的彎彎道道,口才亦是不俗,憑他的能耐,又怎可能導致這樣的結果?

李程韋、陳篤才二人的案子,前者眼見就要審出結論,後者更不過因怕打草驚蛇才不敢擅動,他是怎么回話,竟會叫太後覺得提刑司不堪重任?他又為什么要這樣做?

顧延章越想越覺得不對,問道:「公事昨日什么時候被孫參政喚去的?」

胡權回憶了一下,道:「約莫才過午時。」

顧延章又問:「孫參政問了些什么話,竟是要到二更天才能說完。」

胡權神色微變,眯著眼睛盯了一眼顧延章,道:「不過是些公事罷了。」

顧延章見他反應,自知此事必定不止如此,還不曉得其中究竟有些什么內情,他略一沉吟,肅聲道:「此時關系甚大,還請公事莫要瞞我……孫參政請公事過去,可是在說新君之事?」

胡權原本已是有些不滿顧延章插手太過,不安於己位,聽得他這話,惱火道:「自然不是!」

他頓了頓,似是覺得還有些不足,又補道:「參政與我說些什么,同你有何相干!」

顧延章無心去管他的口氣與用詞,更無空閑去關心他高不高興,復又追問道:「公事去尋孫參政,在公廳外等了怕有小半個時辰更久罷?」

胡權登時面色大變,壓低了聲音冷冷道:「你在孫參政身旁安了探子?」

顧延章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復又問道:「想來孫參政喚公事過去,本來有話要說,可衙中事務太多,說不得兩句,便被人打斷,只好請你在一旁稍待,足過了一下午,也不曾將該說的事情說完,後來只好邀了你過府再敘罷?」

胡權瞪著眼睛,咬牙盯著顧延章,仿佛想要在他臉上盯出一個洞來,半晌才道:「你聽誰人說的?」

他面上還能勉強維持住,可內里早已失了分寸,心道:好生蹊蹺!這廝口口聲聲,煞有其事,好似昨日他也在場一般,昨日,我當真是一個人去尋的孫參政?那顧延章果真沒有與我一同去??

縱然這顧延章乃是提刑副使,可最多也只能伸手管到提刑司內,又怎么可能生出眼睛看到那孫卞的公廳!

胡權忍不住又細細看了一遍對面人的頭,總覺得那一張英俊的臉,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突然變換一個形狀。

——這一位,難道是蛔蟲成精,昨日復又變回了蛔蟲,鑽進了自己肚腹里,跟著自己進的門?否則,他怎的可能這樣歷歷在目,仿佛身在其境一般?!

顧延章自然不知道對面的人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念頭,他只是忍不住想,怨不得胡權有一個做工部尚書的岳丈,又是兩榜進士出身,然則入官這許多年,依舊在轉運使的位子上徘徊不前,還被孫卞耍得團團轉。

腦子尚且不論,人卻實在是反應不快,遇事還容易亂了陣腳。

孫卞是什么人?

兩府重臣,參知政事!

眼下的孫卞,早已不是兩年前那一個被趙芮閑置在一旁的參知政事,他手中管著轉運司,又兼任著京都府衙,另有一個大部,平日里多少事情等著處置,提刑司不過其中一小塊而已。而且除卻陳篤才、李程韋、松巍子三人的案子,提刑司中最近並無其余大案,也無什么要緊差事,只要按例匯報便是,為何要匆忙找了胡權過去問話,又是什么話,竟是要勞動孫參政晚間還要叫他一同過府詳問?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李程韋又是什么人?

李程韋養母與原配離奇身亡,提刑司開棺驗屍,眾目睽睽之下,重重證據俱是指向他本人,他依舊半點不怯。連上重刑之後,這人竟是能強撐著不認,反而攀扯出無數事情轉移旁人視線。

如此膽色,如此手段,如此機變,一旦給他脫了身,奮起反撲,又會是什么結果?

顧延章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直直望著就坐在自己身側的胡權,沉聲道:「公事,李、陳兩個案子,是我二人主審,如若出事,孫參政不過一個監管不力之責,了不起罰銅數月,可若是查到最後,『查得』凶手並非李程韋,你我二人是個什么下場,公事一般任過親民官,想來無需下官多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