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機會(2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226 字 2020-06-10

先皇在時,他能為自己在先皇面前掙出了一條路。

而今先皇不在,他也能再在聖人面前,搏出一個機會來!

果然,他很快聽到了張太後的聲音。

「朱保石。」

朱保石站上前去,大聲道:「臣在!」

「著人去看看,那許師簡此時可是已經入京了。」

得這一句話,朱保石恍如聽了仙樂綸音,好容易才把咧開的嘴巴合上,努力叫自己平靜地應了是,復才匆匆出了殿門。

朱保石今日這一番蹦躂,張太後又豈會看不出來。

可她也並不在意。

只要得用,趙芮用過的人又如何?

誰人去做不用緊,事情能做出來就夠了。

她手里翻著折子,心中卻不停地閃過其余事情。

張瑚想要修渠建壩,這是正經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有七八分可能是做不好的,可若是能把許師簡詔進京來,叫他主持此事,有此人鎮著,再叫瑚兒去跟著學一學去做事,十有八九便妥當了。

此人雖說性子左了些,可素有大才,實為難得的能臣,把瑚兒放在他身旁搭得兩年,也就能練出來了。

張家的事情一貫容易解決。

可趙家的事情,卻件件都十分棘手。

想到昨日見的那個奸佞,又刁又滑,叫她又是惡心,又是惱怒。

三哥、四哥兩個是不中用了,只不能因此拖累的趙家的名聲,否則將來去了地下,那些個老的豈會放過她?

可若當真要把那皇位給到老大那一支,她卻萬分不願。

中書日日都在催,新皇人選一日定不下來,無論朝廷也好,百姓也罷,俱是一日不能安心。

再看幾日罷……

張太後暗暗下了決心。

***

開春就在眼前。

街上厚厚的積雪正在融化,被人踩得又黑又糊,水漬漬,臟兮兮的,看上去一塌糊塗。

樹梢上已經冒了尖,雖然多只有粒米那樣大的頭,也要綠不綠,實在灰撲撲的,到底有了個正經樹芽的樣子,不再像冬日那樣又光又禿。

看了這樣的景色,又聯想到近日發生的事情,季清菱的心情實在不怎么好得起來。

她騎在馬上,轉頭看了一眼顧延章。

對方的頭直直的朝著遠方,可雙目微垂的樣子,顯然沒有在看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道:「五哥。」

顧延章這才被驚醒一般,回頭笑道:「怎的了?是快到了不曾?」

又歉聲道:「我走神了。」

季清菱揮鞭指了指前頭道:「再行五百步就是了,眼下正在化雪,路上甚滑,五哥且小心些。」

她叮囑了這一句,自己也覺得好笑——憑著五哥的騎射功夫,哪里就輪到自己來提醒了——可見得對人臉色凝重的樣子,卻是再笑不出來。

自那日從宮中回來之後,顧延章便時常失神,他這一陣子早出晚歸,一直在查案,可精力花了不少,案子進展卻並不順利,饒是極力克制,叫旁人覺得在這一張臉同往日並無二致,然則季清菱與他便似同手同足一般,如何會看不出來。

如果只是尋常公事,不管能不能幫上忙,她都會問一問,可這一回,只略提了提,顧延章便搖了頭,岔開話題去。

再問李程韋那案子進展如何,可是有招供,而今是否仍舊關押在大理寺中,顧延章也是一般避而不談。

季清菱何等聰明,登時就知道這一回定是事情太大,不能外傳,因幫不得別的,只好把家常俗務打點妥當了,不要叫五哥操心。

今次外出,一是兩人許多不曾一同出門踏青,二是順道去看看原來在新封邱門那一處置下的院子。

當日季清菱一共買了兩個大宅,一處是她夫妻二人的,另一處卻是給張定崖買的,兩處俱是很快賃了出去,正好這兩個月先後到了期限,客人各有打算,都不打算再續租。

顧延章聽了這事,便與季清菱商量,因張定崖也到了年紀,若是有了合意人,約莫也當要辦事,總得在京城里頭有個住所,不如等他回來,問得清楚了,再看那屋子要不要重新賃出去,眼下不如先收拾出來,空著待人回來。

自買了宅子之後,張定崖那每月的俸祿同各類賞賜,泰半都在顧延章手上代管著。

說是給顧延章代管,他又如何有空,歸根到底,還是季清菱幫著打點。

因年前贛州白蠟得了不少銀錢,又有從前置下的產業收息,她手頭多少攢了些,便想著在左近轉一轉,若有合適的,可以再買一處小的。

偏又逢那兩處宅子有許多雜事,撞在了一處,便一齊過來一趟。

顧延章出了一會神,忽然覺得此處安靜得過分,只聽得達達馬蹄聲,一下恍過神來,轉頭一看,卻見季清菱也是一副出神的樣子,不知在想什么。

她眉頭微皺,一手握著馬鞭,另一只手牽著韁繩,臉上正正經經,煞有其事的,只是兩頰還帶著顏色,那微嘟的頰邊軟肉更是隨著馬兒的行走而輕微顫動著,嫩粉粉的,看上去倒是俏多過愁,瞧在顧延章眼里,當真是十二……不,二十四分的可愛。

不知怎的,他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心中壓抑也松了不少,腳下一夾馬腹,往季清菱這一處靠了些,本想要去牽她的手,忽的想起這是在馬背上,十分不方便,又想正在街道上,雖是京城里頭常有夫婦把臂同游,可清菱一慣臉皮薄,定是不肯,只好不太樂意地把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來,道:「這是在想什么?不妨看著我想罷,難道我竟不如旁的東西好看了?」

季清菱回過神來,啐了他一口,也不好說正想著李程韋案子,正見右手路邊亂磚、砂石堆得亂七八糟,便隨手指著一處道:「五哥,那是什么?我們上回來的時候倒不記得有見過這些,偏還堆在路旁,也不像是有人造屋的樣子。」

顧延章掃了一眼,面上也冷了下來,道:「想是八作司用來修溝渠防春夏洪澇的磚料,只是遇得冬日,土都凍結實了,渠也不能修,自然無人去管,便叫它們隨意堆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