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是什么要緊的,黃昭亮還是很識相地點了點頭,道:「是為禮。」
他這般從善如流,張太後更是惱火,又道:「他許諾以錢酬勞襄助之百姓,眾人皆不取,他卻堅持給了,難道不為信?!」
「是為信。」
已是問到這里,黃昭亮如何會看不出張太後想要做什么,答得更是干脆了。
得了黃昭亮的答案,張太後便不再管他,而是轉過頭,對著范堯臣問道:「黃相公所言,范卿以為如何?」
范堯臣已是漸漸有些明悟過來。
這明面上是在問話,其實,何嘗不是在給兩人一個警示?
敲山震虎,借雞拔毛,欲要以此為憑,借著孫卞的名頭,拿自己同黃昭亮做那只雞,殺給滿朝文武看。
這法子雖然簡陋難看得很,卻也不能說沒有效力。
只是……
上頭這一位,雞沒有選錯,那把刀卻選得錯了,怕是看都沒有看,便盲從架子上取了下來,等到已是碰到「雞」身上了,才發現握的不是刀柄,而是梳子柄。
用來順順毛,倒是挺舒服的……
范堯臣張著嘴,正要想想該要如何回答。
張太後卻是再也等不得,冷聲喝道:「如此仁、義、禮、智、信色色俱全之人,不知為甚不合宜得官身?難道范卿竟是有什么說得通的道理不成?」
她罵得甚是暢快。
一個官身而已,又不是差遣!
這般嘰嘰歪歪的!
張太後沒有置簾,范堯臣不好直視其顏,只得半低下頭,實在十分猶豫。
答還是不答?
這叫他怎么答?
若是不答,實在也不合適。
可若是答了,當真是太不給太後面子……
他全不知發生了什么,也不明白為何明明該在簾後這一位,忽然問得這樣奇怪的一個問題。
為什么不合宜給官身?
這答案難道不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范卿?!」
見得范堯臣不做搭理,張太後復又揚聲問道。
憋了這許久,若是憋住不說的是打自己臉的事情便還罷了,偏偏那是長自己志氣,滅別人威風的答案,范堯臣如何能忍?
太後啊,既是您這般咄咄相逼,須怪不得微臣啦!
范堯臣心一狠,抬起頭,向前行了半步。
這半步路,他竟是走出了幾分喜滋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