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烏鴉(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1212 字 2020-06-10

前日自殿上收回來的奏折堆積如山,積壓在垂拱殿的桌案上,本本都是彈劾范堯臣並一干范黨任意干政、任人唯親、急功近利、隔絕中外。

一個人這樣說還罷,個個人都這樣說,怎能不叫楊太後心生狐疑?

垂簾越久,楊太後的疑心病就越重。

她與趙昉兩個都在深宮之中,也見不到外頭,也看不清情形,只能是旁人同她說什么,她就聽什么。

原先楊太後一直深信范堯臣,只覺得滿朝俱是奸佞,只寥寥數人忠心護君,可等她漸漸熟悉了政事,所思所想,就有了變化。

世上當真有一心為君,從不為己之人?

或許當日范堯臣確是赤膽忠心,可平日之中,若說他全然為朝為君,卻未必如此。

楊太後以己度之,既是人,便有私欲,如若樣樣都聽憑他去,不管不束,用不得多久,便會尾大不掉,無禍也要養出禍來。

眼下日日都有彈劾范黨並范堯臣的折子送入宮中,其中自然不乏中傷之語,卻也不少確實之事,無論人證、物證、因果,俱是完完整整,入情入理。

看得久了,她到底忍不住把幾件被彈劾得中最多的,也是最為不妥的事情同范堯臣提了。

范堯臣毫不遲疑,當廷侃侃反駁,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

然而越是這樣,楊太後就越是多思多慮。

無論怎么解釋,其中再如何情有可原,可事情還是存在的。

這說明,那些個彈章當中的內容並非杜撰。

范堯臣自是忠心為國,可其余范黨呢?

他難道能保證人人不行錯事,個個都一心為君?

楊太後召來了崔用臣,召來了朱保石,等到問及范堯臣在朝中行事,又問及范黨所作所為,果然得了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短短一二月的功夫,范黨勢大,雖不能說只手遮天,可已經很有一黨獨大的架勢。

譬如這一回,范堯臣一心要行導洛通汴,即便條件不足,也要強而行之。為了籌措調用此事的物資、人力,其余地方,俱都只能往後退上一射之地。

而汴渠沿途的范黨中人,為圖征召足夠多的民伕,更是花樣迭出,大行激進之法,復才引得各地不平。

朱保石同楊太後回稟道:「臣得了報奏,上善門下三十里外,有一處張家庄,里頭數百壯丁,今年已是被征召過三回,一回是做春工,也是服都水監的事,為做浚川杷,一回是轉運糧秣去往壽州,今次導洛通汴,又抽調了此處,聽聞三百余個名字之中,有大半都與從前兩回是重復的。」

因怕楊太後弄不清楚,朱保石還特意解釋道:「壯丁盡皆被征召走了,人力不足,自然耽擱春種,等到秋收之時,賦稅卻是不會減的……」

「聽聞前一陣子,村中日夜有老幼哭嚎,壯丁圍聚,隱有動亂之像,幸而衙門有所察覺,另行安撫,復才壓了下來。」

楊太後聽了,只覺得又氣又惱,卻也有些無奈。

導洛通汴,是得了她的同意的。當時范堯臣也已經說明過,此事必會勞民傷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