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對李鴻儒的言語有認同處,也有可惜處。
但凡李鴻儒表現得忘恩負義,全然不顧臉面來捧他,新皇覺得自己滿意得到重才時也定然帶了一線人性的失望。
若李鴻儒不立於朝堂上,他又覺得太過於可惜浪費才能。
他此時就有這種矛盾感,這更無須說往後待人處事。
盡管他能改正自己的心態,但伴隨朝廷可能出現的扯皮,新皇亦覺察出自己難於去掌控其中的平衡。
「陛下何須惋惜」李鴻儒開口道:「如尉遲大人等人在成長時伴隨了先帝聖恩,我承受承乾太子眷顧,陛下往後亦能培養身邊之才!」
「他?」
新皇注目過裴守約,還不待李鴻儒使喚眼色,裴守約就有著恭敬的行禮。
「守約,遵守約定,這是個好名字」新皇贊嘆道。
「他不僅僅只是一個好名字」李鴻儒笑道:「他還是文武雙全的天才,若是能發展起來,往後文可定朝廷風浪,武能帶兵守衛邊疆。」
「哦?」
待得李鴻儒開口介紹,新皇目光中興趣之色陡然濃郁了起來。
他很清楚李鴻儒說的意思。
唐皇往昔就不乏提醒。
李鴻儒在成長時承受了太子的提拔,而他缺乏這種接觸,待得如今想提拔已經力不從心,難於去滿足對方的要求,也難於形成最為緊密的關系。
但新人卻沒有問題。
聽得裴守約是蘇烈的學生,文武雙全,元神踏入六品,這讓新皇忍不住贊嘆出聲。
一代又一代,大唐總有將星和文臣光輝閃爍,但一代接一代,後人也擔心難有前人光輝。
李鴻儒舉薦的裴守約顯然是這一代年輕人中的佼佼者。
文武雙全者修行困難,更是難於登高,需要諸多力量的助推,修行越往後越是如此,十余年難於勘破元神境界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一旦有成,那必然與李鴻儒所說一樣,文可立於朝堂,武能踏馬平邊疆。
甚至於李鴻儒舉薦的年輕人已經元神六品,不乏一州一郡刺史的修為水准,待得再踏一步就能成為朝廷重臣。
這是自己脫身,但又送了一顆足夠好的種子前來。
即便是新皇自己也很難想出較之這更好的方法。
諸多朝臣少有這種問題。
唯一特例是跟隨過承乾太子的李鴻儒。
這是提前有著站隊,但又是前太子那一屆唯一鼎立到朝廷的一線重臣。
在長孫無忌等人的推測中,李鴻儒應該是出去散散心,最終有著拖拖拉拉回歸朝廷。
大抵新皇拉一拉,李鴻儒推一推,宛如塞紅包送禮欲迎還拒一般,最終就能將人歸心。
只是那樣的李鴻儒到底還算不算往昔的李鴻儒,這是長孫無忌等人難於確定的事情。
待得此時,一個繼承者和取代者的出現,諸多尷尬的問題有了一條解決的路。
裴守約來了,頂級的天才能不能成長到朝廷重臣,這看新皇的手段。
而站在裴守約身後,李鴻儒保持著往昔鴻臚寺丞身份時,依舊會有著牽連不斷的關系。
當諸多關聯想通,新皇臉上已經多了一分滿意之色。
盡管惋惜彼此關系難於更進一步,但李鴻儒大概已經做到了臣子最大的限度。
一番心思落下來,新皇不免也有低聲詢問出聲。
「先帝還剩下三顆長生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各取了一顆,給朕留了一顆,你覺得朕該不該服用這顆長生葯?」
「陛下如此年輕,何必現在就開始求長生?」
李鴻儒便被長生葯弄得灰頭灰臉,他沒想到再度回了長安城,依舊不可避免這類事。
這讓他有著婉言的勸誡。
「能多活一些時間終歸是件好事,這能讓朕有足夠的時間去追尋先皇走過的路」新皇道。
「長生葯的葯性極烈,需要長時間溫養才能去其害」李鴻儒正色道:「先帝往昔是壽命不久只能強行服用,但陛下時間長久,何必急於這一時,引導出往後可能產生的大禍患!」
李鴻儒一席話,頓時將新皇心中一些僥幸服葯的念頭齊齊打消了下去。
這也讓他心中的怠感消退,只覺需要抓住年輕時的時間,難有了任何在行動上的緩慢懶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