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比我晚死(1 / 1)

「不痛。」 輕歌溫婉淺笑,優雅的坐於血狼脊背上,朝虛無之境拋去一抹神識,靈魂傳音道。 男子著紅袍,眸光似魔,邪佞的躺在墨色的王座椅上,雙眼古井無波,卻森然得近乎透明,氳著薄怒,喋血無生。 *富貴堂。 李富貴在屋子里翻看著書籍,徐旭東跑過來驚呼出聲,說是輕歌受傷了,李富貴嚇得把手里的書都丟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往外趕,站在白玉階梯之上,門檻過處,他居高臨下,看著馭狼而來的少女。 輕歌手掌微微抬起,幾個淋漓的血窟窿異常明顯,走了多久,便流了多少血,只是那血隱入殺戮雪狼的毛發,難以分辨。 「怎么回事?青柳干的?」 李富貴暴掠而下,彈指間便到了輕歌面前,他驀地伸出手,緊攥著輕歌的手腕,輕歌蹙眉,想要把手抽回來,一抬眸,卻對上李富貴噴焰的眼,整個人都驚愣住。 「青柳重傷,傷不到你,這是誰弄出來的傷口?告訴我,我去宰了他!」李富貴怒道。 徐旭東和富貴堂的眾侍衛站在台階之上,詫然的望著自家堂主。 在他們的記憶深處,李富貴總是和煦的,給人一種陽光般舒服的感覺,時而暴走,彪出來的臟話讓人瞠目結舌,哪怕當初降龍學院的大小姐路穎兒當眾退婚,李富貴也只是溫煦一笑,不怒不悲。 可如今,他像是暴怒的獅子,沒了理智,也沒了心緒。 「沒事,小狼已經吃了他。」 輕歌笑若桃花,自殺戮血狼身上躍了下來,往富貴堂里邊走,與徐旭東擦肩而過時,道:「把小狼照顧好,我回房療傷。」 少女倩影消失在一樓大堂。 「堂主……」徐旭東看著在白玉台階之下,兀自發怒的李富貴。 李富貴轉頭,笑了笑,道:「我房間里還有兩顆琉璃丹,給夜姑娘送去吧。」 「琉璃丹?」 徐旭東瞪目,「那可是洗筋伐髓的上品丹葯,有價無市,會不會太珍貴了些?」 「聽不懂我的話么?」李富貴瞳孔深處,閃過一道冷光。 徐旭東心底衍生出了無盡的寒意,咽了咽口水後,轉身走向李富貴的房間,准備拿琉璃丹。 *輕歌走進空擋冰冷的房間里,涼風自窗欞刮過,流竄在室內,她走上前,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准備將敞開的窗戶關上,旋風似要化為液體在空中驟然而過,輕歌的手尚未碰觸窗戶,似是有一道阻力,將窗戶合起,「啪」的一聲響起,輕歌的身子落空,眼前景色驟變,轉瞬便到了虛無之境里。 輕歌站在荒涼的虛無之境里,身後是氤氳著輕煙的三生水和行屍走肉的血傀們。 在她的面前,漆黑的九龍王座椅矗立著,邪魅狷狂的男子斜躺在椅上,陰詭的異瞳此刻散發出無邊的寒氣,他就那樣坐在那里,冷冷的看著輕歌。 輕歌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她伸出手朝姬月晃了晃,笑道:「你看,不痛的,沒事,什么事都沒有。」 每晃動一下,輕歌手掌上的傷口就不斷擴大,粘稠新鮮的血液從中流了出來,滴落在地,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濃郁,明媚。 她只是不想讓他擔心而已,甚至蠢到了這般地步。 咻—— 適才還坐在椅上的男子,剎那間到了輕歌的面前,他紅了眼,雙瞳欲裂。 姬月把手高舉起,似要朝輕歌臉上打去—— 輕歌閉上雙眼,不動如鍾。 想象中的巴掌沒有打在臉上,她卻是被男人緊緊的摟在懷里,恨不得將骨頭摟斷,筋脈捏爆。 姬月削尖的下巴抵在輕歌的腦袋上,輕歌愣住,被他箍著,一雙狹長的鳳眸,無辜的眨了幾下。 輕歌發現,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自姬月的身上蔓延至了她的體內,修復著手上的傷口。 手掌上的血窟窿,逐漸愈合,新生的皮膚,猶若凝雪琥珀。 「以後處理不了的事情,交給我,好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輕歌額頭頂著姬月強而有力的胸膛,好似碰觸到了第三塊肋骨,她淺笑盈盈,道:「好。」 其實,兩個人都很偏執,倔強,不分上下。 得到輕歌的回答,姬月身上暴戾的氣息逐漸斂去。 他牽著輕歌的手,在虛無之境里漫無目的走,是幸福的,歡欣的,可片刻之後,卻又懊惱哀傷,他與她十指相扣,只能在這暗無天日里的空間里行走,他無法給她強大的依靠,不能在天下人面前出現。 這是姬月頭一次痛恨自己出生在妖域,是個妖獸,而非人。 他若是人的話,就能許她紅妝天下,鳳冠霞帔的把她娶回家。 可他。 不能—— 他只能躲在四下無人的夜里,看著她孤勇而戰,孑然一身。 似是走遍了萬里的江河,兩人相對沉默,唯一能感受到對方存在的,就是手上的溫度。 輕歌的手很涼,可姬月的手卻是冷的,徹骨的冷,似料峭寒冬里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雪。 都是沒用溫度的人,只能在遍地餓殍的荒漠里,相互取暖。 姬月的腳步突地停了下來,輕歌被他的手給拉著停下。 輕歌回頭看著姬月,疑惑不解。 姬月附身,兩人的額頭抵著低頭,近在咫尺。 輕歌望著面前不斷擴大的妖孽臉龐,瞳孔微微緊縮了起來,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以後,一定不要比我先死,我會瘋了的。」姬月如是說,他閉上眼,輕歌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蟬翼,如蒲扇般濃密,輕輕顫著。 他說,你不要比我先死。 可他又怕他先死了之後,沒人來保護她。 輕歌心疼的看著面前偏執固執的男人,許是經歷過梅卿塵一事後,他對她格外忐忑小心,拿命來對她好。 他怕她會離開,會去另一個男人的身邊,所以,他把他全部的好都給了她,還怕她會走。 「好,我會比你晚死的。」輕歌笑得柔和,眸色如風。 聞言,姬月緊緊摟住輕歌,興奮不已,一顆漂浮不定的心,好似已經安定了下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若死了,她也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