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側,輕歌覆在女弟子眼皮上的手,緩緩朝下移動,動作非常的溫柔。
許久過去,每個人都驚了,睜大眼睛,錯愕不已,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師姐的眼睛,闔上了。
她,瞑目。
終於,再也沒人能控制住翻涌的情緒,熱淚流滿了整張臉。
她等來了女帝,終於可以安心赴死。
大仇得報,九幽門前,痛哉快哉。
輕歌見此,呆呆地站著,神情有些恍惚。
她眼尾滑下的一滴淚,落在女弟子的睫翼,女弟子在輕泣。
輕歌袖衫下的雙手,死死地攥著拳,怒火滔天而起,無比的憤然。
即便李元侯被千刀萬剮,也救不回死去的弟子。
哪怕用王府數百人口來陪葬,天地院的師兄弟們也活不過來。
這便是輕歌殘暴的原因。
既然意難平,那便讓他們嘗一遍,那該死的苦難!
秋風起,滿地枯黃的落葉飛揚,離奇的是,數朵美麗的罌粟,別在了女弟子們的發間。
輕歌白皙的手背,罌粟花的圖騰隱隱發亮。
輕歌閉眼,垂眸,沉聲道:「閉棺。」
冰棺封住,送上火化地。
大火將冰棺湮滅,焚燒了她們的身。
火光映照他們的臉龐,眼底倒映出火堆旁跳水墨舞的林越。
她穿著水墨長衫,身上有許多的傷,這一舞,驚艷四方。
林越的身體到了極限,她跌倒在火旁,流著眼淚看向了火中融化的冰棺,大聲喊道:「師姐,一路好走!來生,你我還是知音。」
多想再聽一遍師姐撫琴,多想再跳一遍溫婉靜好的水墨舞。
遠處,夜傾城彈奏一曲《世愁》,送女弟子們上路。
無數的人,不論身份的尊貴卑賤,全都倒滿了酒,沿著地灑了一杯,再鞠躬,停滯十個瞬息後才起身。
那時,只剩下刺目的火了,再無冰棺和屍體。
人死如燈滅。
輕歌在青月學院的主殿住下,她睡了整整三日。
這件事,是她的痛,甚至成了心魔。
若她再機警一點兒,這些弟子,就不用死了。
手中的劍再是鋒利,若保護不了身邊的人,又有何用呢?
輕歌把自己關在屋子,許久不曾出門。
等她開門後,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她看著門前的夜傾城等人,笑了笑:「我沒事。」
「梁蕭找到了。」柳煙兒道。
「帶我過去。」
「……」
青月側殿,梁蕭一看見輕歌便哭哭啼啼:「女帝,我還以為,你不要東洲了。」
「你去何處了?」輕歌問道。
「我想去找宮主,結果迷了路。」梁蕭淚眼汪汪。
輕歌:「……」這個不靠譜的東西。
梁蕭無辜地看著女帝:「女帝,蕭蕭想死你了。」「……」看見宮主手里的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