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能找到他,還會問你嗎?」江時亦的實驗到了攻堅階段,就算你去化驗所,都不一定能見到人。
「您這……讓我怎么說啊。」江承嗣拿著筷子,不停戳著面前的一塊雞翅。
「我記得菀菀生慕棠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有些人啊,也不知是聽出我的聲音故意的,還是真的沒睡醒,掛了我的電話,還給我甩臉子啊……」老太太低頭,把玩著手腕上的翡翠玉鐲,開始和江承嗣翻舊賬。
事情都過去很久了,小歪脖子樹都滿月了,沒想到老太太還記得。
「奶奶,我哥的事,我知道的真不多……」
「說你知道的。」
「說來話長。」
「那你今晚就住在這里,跟我慢慢說。」
「奶奶,明天周末,我還有事。」
「你能有什么正經事?」
江承嗣知道老太太不喜他提車的事,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約人學車,還是個姑娘,只怕老太太又得上火。
「我跟你說,祁家明天要請西西和她父母去家里吃飯,我瞧著,他倆的事肯定也快定下來了,你瞧瞧你,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也不著急……」
江承嗣此時可不敢頂嘴,任憑老太太說什么,都低聲應著。
祁則衍已經約好阮家父母去家里吃飯,今晚才得閑高興,想約江承嗣喝酒的,結果被某人給拒絕了。
江承嗣被老太太抓了一宿談心,好不容易熬到她困了,回屋睡覺,又被小歪脖子樹的哭聲吵得夠嗆。
叫什么江小歪啊,干脆叫江嗩吶得了,哭了這么久,不累嗎?
……
他本就是夜貓子,最近改車太累,又被江小歪斷斷續續吵了一夜,隔天江錦上敲開他房間的門,起床氣大的某人差點跳起來爆錘他的頭。
「江小五,你是不是故意挑釁我?」
江錦上也很無奈,「四哥,你的鬧鍾持續響了一個多小時,很吵。」
「我的鬧鍾?」江承嗣約好了今天去教人騎車,原本住在城東,時間並不緊,這不恰好在老宅,開車回去還得一個多小時,他擔心睡過頭,這才定了鬧鍾,還特意把音量調得最大。
老宅隔音本就一般,結果自己沒醒,倒是把江家其他人都給吵得腦仁疼。
「響了很久,已經吵著我兒子了,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准備找人砸門了。」
鬧鍾聲也是斷斷續續,小家伙剛睡著,就被吵得驚醒,弄得江錦上都不得安生。
「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
「我去——」江承嗣和她約的是九點,已經遲了,他急忙重回屋里,洗漱換衣服,蘸了水,隨意抓了兩下頭發,就往外跑。
整個過程,動作非常迅捷。
江錦上雙手抱臂,站在門口,全程圍觀,忍不住低笑出聲,這是約了人啊。
江承嗣這人素來乖張習慣了,平時懶散習慣了,就算天塌下來,都不會如此緊張。
這是怎么了?
到底要去見誰?還是約的上午?
能讓夜行生物這么早起來,也是難得啊。
江承嗣走得很急,到了車邊才發現車鑰匙還落在屋里,又莽莽撞撞往回跑。
惹得老太太都忍不住嫌棄他,「總是這么慌里慌張的,談戀愛也沒見你這么積極過,吃點東西再走啊。」
「來不及了。」
只是天冷,車子駛動需要預熱一下,江錦上敲開車窗,給他遞了一塊三明治和一盒牛奶,「奶奶讓我給你的。」
「幫我和奶奶說聲謝謝。」
他開車出發前往東邊時,急忙給「肖小姐」打了個電話,手機上有她發來的信息:
【四爺,我什么時候出門比較合適?去哪里等你。】
他當時還在睡覺,自然沒回復信息。
「抱歉,有點事耽誤了……」
「沒關系。」
「我可能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城東,到時候我請你吃飯,下午教你學車。」江承嗣到城東,肯定逼近十一點,是他沒遵守約定,請客吃飯,就當補償了。
她點頭應著,原定就是上午學車,現在還可以一起吃頓飯,方才的那一絲郁結,轉瞬就消散了。
……
只是她在家等待的間隙,游鴻憲到了。
父親早就和他說,舅舅周末要來吃飯,她心底也有准備,只是沒想到,他不僅自己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個二十五六的男人。
模樣不錯,穿了一身西裝,手中還提著不少禮物,不像來吃飯,倒像是可以來拜訪的。
「舅舅。」她笑著打了招呼。
游鴻憲點頭應著,倒是他身側的男人,雖然沒緊盯著她,眼神飄飄忽忽,最後卻還是落在她身上。
「姐,姐夫,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臨時遇到個小友,原本應該我請他吃飯的,結果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就臨時決定帶他一起來了,你看,他還挺不好意思,拿了這么多東西過來。」游鴻憲笑得抱歉。
「叔叔阿姨……」男人倒是從善如流。
「沒事,添雙筷子而已,快進來坐吧。」游雲枝臉上不動聲色,看不出其他情緒。
「這孩子啊,是真不錯,他們家就是……」游鴻憲誇了半天,「他也是年輕有為,已經在公司幫家里做事了,前途無量啊。」
「是嗎?」游雲枝只是笑著,而坐在一側的司先生卻一直在低頭研究棋盤,半分眼神都沒留給他。
「姐夫,這孩子也挺會下棋的,要不讓他陪你下一局。」游鴻憲笑得討好。
他伸手挪動象棋,撩著眼皮看向不遠處的年輕男子,「過來。」
司先生研究象棋這么久,若是他刻意引導,幾乎可以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棋路走。
「叔叔,是我輸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在意識自己必輸無疑後,他首先認了輸。
司先生手指挪動著象棋,低聲說著:「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你心有雜念,下棋就是下棋,吃飯就是吃飯,不要總想其他的東西。」
「做人要純粹些。」
赤.裸.裸的警告。
他上次和人對弈,那還是江承嗣到他家里。
雖然那小子不怎么樣,可下棋的時候,心無旁騖,心思更單純通透,可比面前這小子強多了。
他此時可不知道,心里激賞的人,就是他最近一直在惦念的野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