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遲低著頭:
「軟軟……」
他聲音是從嗓子眼發出的,可是在如今的江軟聽來,卻好似是從胸腔傳來的,而她的頭緊靠著他的心口。
能聽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還有他宛若晨鍾的聲音。
就好似貼在她耳邊般。
「嗯?」江軟很輕的應了聲。
「你可以摟得再緊一點。」
江軟心底微震,隨著他往樓上走的動作,手指也不自覺的收緊了一些。
按照她的指示,嚴遲抱著她進入了一個房間,大抵是經常有人來打掃,床鋪也非常整齊,嚴遲彎腰,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江軟低低說了聲,「其實……」
「我剛才伸手,就是想讓你拉我起來而已,不是想讓你抱著我,我就是覺得有些頭暈,還沒那么脆弱,需要人……」
「我知道。」嚴遲此時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
「我只是想抱著你而已。」
一只手還貼在她後腰處,居高臨下,好似虛虛得將她圈在了身下。
房間平時沒住人,窗簾緊閉,光線昏暗,身影落拓而下,江軟覺著整個人都好似被他的氣息纏裹著,呼吸越發灼熱急促著……
不過嚴遲再沒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讓她自己把外套脫了,鑽到被子里睡覺,自己則下樓去燒水拿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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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軟後來只記得自己吃了葯,便昏昏沉沉睡著了。
她這發燒感冒,本就是冷熱交替陡發而至,倏忽而來,去得也快,發了一身熱汗,朦朧中做了好幾個夢。
而這其中,最可怕的就是……
她夢到自己和嚴遲在頤園這邊,他父親忽然出現,然後就開始追殺嚴遲,她就拉著嚴遲一路狂奔,甚至還開車載著他,跟江承嗣玩起了公路大追逃,驚險刺激程度,堪比某國大片,不過他們卻不像電影中的主人公那么幸運。
在最後一刻,還是被江承嗣追上了。
驚得她瞬間醒來,一身熱汗。
「醒了?」嚴遲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頭,手中拿了本關於賽車的書籍,這屋子原本是江承嗣住的,這類書倒是挺多。
「嗯。」江軟覺得嗓子眼又癢又燥,咳嗽幾聲,嚴遲便把手邊的一杯水遞給她,「水溫正好。」
江軟發了一身汗,身體缺水,也是真的渴了,喝了大半杯水,才覺得舒服些。
「感覺怎么樣?」嚴遲放下手邊的手,認真看她。
「應該沒事了。」
「應該?」
嚴遲大概有些方面是像極了他父親的,不太喜歡聽到這種概率化的詞匯,什么也許、大概。
他忽然起身,抬手試了下他的額溫,大抵是方才剛接觸過一杯溫水,他覺得用手測溫,似乎不太准確。
「已經不燙了吧。」江軟雖不是醫生,不過自己身體燒不燒,還是清楚的。
只是接下來,猝不及防的……
嚴遲卻忽然傾身而至。
她雙手下意識攥緊手中的玻璃杯,因為……
他的額頭貼上了自己的。
額頭輕抵,從他鼻端呼出的溫熱氣息,便一絲不剩的全都鑽進了她的四肢百骸中。
就連雙手緊握的杯子,被杯中水的溫度,都隱隱發燙。
「好像……是不燒了。」他低聲笑著。
呼吸撲面而至……
江軟覺得,自己的臉、身子,好似又要燒起來。
「怎么覺得……好像又開始燙了。」兩人此時距離太近,她皮膚滲出一絲熱意,他都可以第一時間感知到。
「沒有。」江軟垂著頭。
「額頭好像不燒了,就是你的臉……」
「挺紅。」
「還很燙!」
江軟覺得自己生病沒被病魔燒死,也遲早會被他搞死的,剛做了個驚險刺激的夢,都沒回過緩過勁兒,又被人搞得渾身酥軟,真是要命。
嚴遲瞧著她沒事,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剛才出了不少汗,起來稍微清洗一下,換件干凈的衣服,我去給你做飯。」
江軟腦子懵懵的,不過她身上黏糊糊的,是真的難受,這邊偶爾回來住,換洗衣服也是有的,只是她進了浴室後,方才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嚴遲……
要給她做飯?
為什么他那語氣,那么熟稔,最主要的是,他們此時的感覺,怎么那么像同居小夫妻啊。
江軟腦子亂哄哄的,簡單清洗一下,吹干頭發,才磨磨蹭蹭下了樓,這才發現,外面天都黑透了,時間也過了晚上八點,而嚴遲已經在廚房忙活。
瞧見她過來,偏頭打量了她一眼,瞧見她穿了毛衣和長褲,方才滿意,「馬上就能吃飯了。」
「需要我幫忙嗎?」母親手巧能干,江軟跟著她,自是不差的。
「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去客廳坐著吧。」
那模樣,好似嚴遲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江軟卻沒走,只是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
想著入學時就聽學姐學長說,這位嚴學長,多么可怕,脾氣古怪,加上嚴遲的父親——嚴望川,的確是令人聞風退卻的硬茬,反正對嚴遲印象,總是刻板的。
大抵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給自己下廚做飯。
「你在家經常做飯?」江軟詢問。
「不常做。」
「那我能吃到你做的東西,是不是挺有福氣的。」江軟調侃。
嚴遲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要你想,這種福氣……你可以有一輩子的。」
江軟一愣,跑了!
他怎么就能如此直接呢?然後那么坦盪的說出這種話。
不過大抵女孩子總是喜歡聽的,況且又是喜歡的人,江軟莫名覺得,他們現在的感覺,真的有點同居的既視感。
喜悅又忐忑,這里離他家太近了,他很怕被人發現。
她很怕夢中的事真的上演,那就完了,就他爸那小急脾氣,怕是要弄得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