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開車到了江錦上入住的酒店,坐在大廳等了半晌,垂眸看了眼腕表,他已經遲到十幾分鍾了。
她擰著眉,這才給他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卻並不是本人。
「唐小姐,抱歉,五爺身體不舒服,恐怕沒法赴約了,實在不好意思,讓您等這么久。」
「你們還在酒店?」
「嗯。」
「在哪個房間,方便過去嗎?」唐菀就在這里,無論出於什么身份,都該去看一下。
那邊似乎也是猶豫了數秒,才說了個房間號,「5520。」
掛了電話後,那邊兩個人才互相看著對方。
「你把她招來,五爺醒了,怕是會弄死你,他一直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地盤,某人領土意識太強。」
「那是對同性,唐小姐是女的。」
「你覺得爺的眼里有男女之分?別等他醒了發脾氣,讓唐小姐下不來台,多尷尬啊。」
「……」
「五爺葯吃了嗎?他昨晚沒睡好,要不給他稍微喂點安眠葯?」
「……」
*
唐菀到房間時,推門就是一股子不合季節的暖意,房間溫度太高,空調、加濕器都在運作。
「唐小姐,您來了。」
「五爺怎么回事?」唐菀手中還提著准備送給江錦上的糕點。
「老毛病,陰雨天就會這樣,可能剛到這邊,還不太適應,昨天夜里就很不舒服。」江家人解釋。
「方便去看一下嗎?」唐菀很懂規矩。
「當然可以,不過爺剛睡了。」
「沒關系,我就看看。」人都到了,沒理由不看他一眼。
卧室門一打開,唐菀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用得並不是酒店的床單被套,暖灰色,五官柔和的陷入其中。
好似春日雨打橫斜的一支海棠,清雋得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本就天生一張冷白皮,此時嘴角血色褪去,更顯病態。
屋內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葯物混合味,床頭掛著輸液瓶,葯水順著輸液管緩緩進入他右側手背,而他卻睡得昏沉。
「他這個嚴重嗎?」唐菀下意識壓低聲音。
「還好,請了醫生看過,沒大礙。」江家人對此顯然是習以為常了。
唐菀也不可能真的看一眼就走,在房間坐了一會兒,盯著江錦上,若有所思。
關於他為何生病的傳聞非常多,流傳最廣的有兩個版本。
一是江夫人生他的時候出了事,受到了驚嚇,所以他是早產兒,天生病弱。
另一個版本則是,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全都是他親哥害的,晚上給他下了慢性毒葯,白天還折磨欺負他,就是怕他和自己爭繼承權。
而此時守在病床前的江家人手機震動起來,他慌忙接起來,低聲說道,語氣恭順:「喂——」
「他吃葯了嗎?」因為房間過分安靜,電話那頭的聲音唐菀也能聽到一二。
「還沒。」
「他不吃就給我灌下去!」
聲音低沉喑啞,極具震懾力。
「這個……」
話都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這人顯然是強勢慣了。
唐菀略微蹙眉,這聲音渾厚,聽著年紀卻不大,還敢這么指揮江家人的,怕也只有某人大哥了……
對病人用灌的?這么魔鬼?
這都什么狗屁哥哥!哪有這么對病人的。
「唐小姐,抱歉,五爺有時不太配合治療,家里會比較著急。」江家人知道唐菀聽到方才的對話,尬笑著解釋。
「沒事,可以理解。」
唐菀雖然嘴上這么說,可有些觀念深入為主,很容易生根。
她此時對某個大哥沒半點好印象,導致以後進了江家,防賊一樣提防著某人,生怕他再害了自己「短命」的丈夫。
*
唐菀在房間待了會兒,手機來了個電話,她拿著手機走到窗邊,落雨的平江城,整個天空都灰蒙一片。
「喂,爺爺——」
「怎么樣?和小五見面了嘛,下雨天出門不容易,既然出去了,也別急著回來。」
「他病了,我在他房間,出不去了。」
「這身子骨怎么比我還差,嚴不嚴重啊?要不要我找個醫生去看看!」
「不用……」
掛了電話,唐菀余光瞥見江錦上輸液的葯瓶水已經快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