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聲音沉冽嘶啞,卻擲而有聲。
穹頂暮色與夜色交織過半,他就好似是踏著黑暗而來。
一身肅殺的黑,他的臉上素來都沒什么神色,讓他笑……很難。
可他若是稍微皺眉,那也是少見的乖戾之色。
涼薄如冰,卻淡漠從容。
「這是誰啊?」有人低聲詢問,「你們誰認識?」
男人好似踏著夜色而來,席卷著涼意,整個活動現場氣氛都陡然冷肅幾分,他身上自帶的一股子涼意,好似寒風都會黯然失色。
尤其是那雙眸子……
冷到沒有一絲人氣兒。
緊盯著台上的梁文忠,他身子輕顫,手指一抖,「嘭——」話筒落地。
刺耳的電流上,滋滋啦啦,瞬間充斥了整個會場,充斥著人的耳膜,將所有人從震驚中拉回。
「今天是什么日子,霍爺怎么來了?」
「你們說這是霍爺?」在場部分人連霍欽岐的面兒都沒見過。
「你們眼瞎嗎?看看他的長相,再看看那位的……」指的自然就是霍崢,只是京城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這梁家還真是……牛逼,居然能把霍家人湊齊了。」
「沈小姐,一定是霍家失散多年的女兒吧,對吧。」有人悻悻笑著,還在自欺欺人。
……
「霍大哥……」唐菀扭頭,看著大步而來的男人,這心底突突直跳。
「霍大哥和……」沈知閑看了看霍欽岐,再瞧瞧被梁韻護在身後的沈疏詞,也不知該說什么。
江錦上尚存的僥幸心理,方才已經被梁韻的出現摔得粉碎,現在……更是碾成了渣渣。
「卧槽,他怎么回來了?」最激動的莫過於江承嗣了。
而江錦上也在觀察周圍人的反應……
祁則衍不是震驚,而是亢奮,眼睛忽得與他對視,咳嗽兩聲,「哎呦,天都要黑了,呵呵——」
江宴廷是素來表情不多的,饒是目光相對,也沒什么起伏。
江時亦則靠在座椅上,壓根不看他。
居然……
江錦上腦海里,電光火石,閃過了太多的事情,敢情……這么多人知道,難怪大哥在家,一直勸著說,霍家不可能這么做之類的。
……
而梁家一看到霍欽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也就是短短數秒,都想到了什么,梁老原本就氣得急火攻心,此時更是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呼吸急促著,臉色鐵青。
萬眾矚目下……
霍欽岐已經緩步走到了台上。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你小子倒是來得很及時。」梁韻瞧他回來,便往邊上退了退。
沈疏詞眼看著他越走越近。
如常的冷面瘟煞,只是看向她的時候,那眸子中卻又帶著一絲柔情,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幾乎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沈疏詞也不知怎么的,倒覺得心尖一顫,鼻尖卻忍不住酸澀起來……
「我回來了。」靠得很近,他聲音自然壓得很低,也就台上幾人聽得見。
底下一群人,只能看到男人冷肅筆直的背影,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干著急。
「嗯。」沈疏詞悶哼一聲,周圍都是人,沒來由的窘迫,也不敢看他,只是生硬得別開眼,而霍欽岐卻一直盯著她看。
有那么一刻,時間好似靜止了,沒人敢說話……
直至霍崢忽然重咳兩聲:「天要黑了。」
霍欽岐這才轉身看向梁文忠,只是朝他走了一步,已經嚇得他渾身發麻。
雙腿好似灌了鉛,如鯁在喉,嘴唇哆嗦著,戰戰兢兢,不知該說什么……
「梁先生,麻煩你把方才的話再重復一遍,你說她什么?」
有些人就是這般,饒是不言不語,氣場已足夠懾人,他與江宴廷皆是冷面之人,可江宴廷是浸淫商場淬煉出來的犀利,而他是真的摸爬滾打,拼殺淬煉出來的狠戾——
眼神瞬間迸射出的狠勁兒和凌厲,與尋常人還是截然不同的。
端端是周身的氣場,那也放眼京城,少見的冷肅。
「我……」梁文忠方才都是被逼急了,口不擇言,此時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么。
而霍欽岐素來直接得令人發指,這一點,江家幾個兄弟與祁則衍自然是深有感觸,可是其他人只知道他厲害,至於他處事作風,大抵都不清楚,所以他接下來的一番話……
徹底引爆了活動現場。
霍欽岐冷肅著眉眼,那表情,淡漠得令人發指,完全都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會造成什么樣的轟動效果。
「每日接她上下班的人,是我。」
「出入她家的男人,也是我。」
嗓音,低迷,冷得徹骨。
……
人群短暫詭異的靜默之後,陡然有人爆發出了一陣的驚呼聲。
「卧槽!!!是不是要瘋了,霍爺承認了什么東西?」
「他那么忙,跑去接送人家上下班?我是不是聽錯了,我肯定聾了。」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可能是出現幻聽了……
「你沒聽錯,人家還承認,登堂入室了。」
「所以霍爺和沈小姐,然後江家……」
眾人下意識看向江錦上那邊,唐菀雖然心底詫異,臉上卻沒表現的太過明顯,就連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來,手心都是熱汗,忽然抓住一側的江錦上,「五哥?」
就在眾人看過來時,江錦上忽得掃了眼眾人,他的嘴角素來帶著幾分笑意,此時笑容短暫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蒼冷之色。
嚇得眾人噤若寒蟬,一時不敢在妄加猜測,偌大的活動現場,在經過短暫而激烈的震盪後,又瞬間恢復到了針落可聞的狀態。
*
也就是這時候,某人又扔下一枚深水炸彈。
霍欽岐聲音冷硬:
「如果她有什么野男人……」
「大抵也是我。」
沈疏詞眨了眨眼:
霍欽岐出面幫她,說真的,是個女人都曾幻想過這一幕,有個男人踏著七彩祥雲而來,為她擋去所有風雨,可現在這情況……
他當面說這些做什么?
「霍欽岐。」沈疏詞極少這么連名帶姓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霍欽岐偏頭看她,那語氣,柔和許多。
就連表情與面對梁文忠時,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