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時間剛滑過上午十點,江承嗣從車內下來時,已覺得暑氣蒸人,住院部冷氣開得太足,冷熱交疊,受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當他到病房時,只有江錦上與霍欽岐兩個人在,屋內已被收拾妥當,被子折得像個豆腐塊,一看就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怎么就你倆?」江承嗣詢問。
一個膝上搭了件外套,正在翻看雜志,而另一個……
在玩掃雷。
「小姨媽陪外婆去周叔那邊檢查,菀菀和外公也出去有點事。」江錦上合上雜志,打量著江承嗣,「你這一大早是干嘛去了?還穿成這樣?」
一身頗為緊身的黑衣,完全不似他的風格,某人夏天在家,標配就是白t,大褲衩和拖鞋,即便出門,也是一身休閑,怎么搞得和穿了身夜行衣一樣。
霍欽岐打量了他一樣:「做賊的打扮。」
「去你丫的,我先去洗把臉。」江承嗣方才戴假發,熱出一頭汗,吹了空調,汗被吹干了,總覺得臉上黏膩膩的。
待他出來時,江錦上把一份裝訂好的文件遞給他,「這是之前幫外公選的房子,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就知道你做事效率高。」江承嗣接了文件,快速翻看著,「我想選個離河西遠一點的地方,最好是往東走的……」
「遠離河西?」霍欽岐撩著眉眼看他。
他們這個小圈子,現在除卻江錦上、祁則衍住市區,其余都集中在河西,某人卻要遠離那里?
「往東?」江錦上手指輕打著膝蓋,「我幫外公選的,都是離河西近,或者離我家近的地段,估計沒有符合你標准的,你和三哥怎么了?要找個遠離他的。」
「別提了,你都不知道這一早發生的事,簡直比玩過山車還刺激。」江承嗣合上文件,「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我都不知道,我哥還能如此雙標!」
「我一直以為他是性格如此,對任何人都一樣,原來不是這樣……」
「他是看不上我這種臭弟弟。」
江錦上嘴角勾著笑,「到底怎么了?」
「就化驗所的林組長,你們記得嗎?小五應該印象比較深吧,就是給弟妹做毒檢那個很颯的小姐姐。」
在他說雙標時,江錦上就猜到了幾分,只是笑著點頭。
「我最近忙著俱樂部的事,根本不知道我哥換工作,是和她做了同事,這兩人的關系,那真是……」江承嗣氣色語塞,貓膩太多,他一時都不知從哪兒開口說起。
「你終於發現了?」江錦上笑著看他。
「你倆是不知道,我哥和她說話的語氣,簡直可以用溫柔如水來形容,每次跟我說話,他就像個沒感情的機器。」江承嗣正打算繼續吐槽,半晌才反應過來,「等會兒……」
「江小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終於,你丫的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江錦上只是一笑,「他的雙標我早就見識過了。」
「你居然都不告訴我?」
「你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我以為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早就發覺了。」
「……」
這話說得江承嗣簡直沒法接,總不能承認自己蠢吧。
原本是想找江錦上吐槽的,沒想到……
一起長大的兄弟,某人什么脾氣秉性,腹黑操作騷,他都太了解,分明就是故意的。
「老霍,你聽聽他說話的語氣……」江承嗣轉而看向霍欽岐,准備拉個盟友,一起吐槽江錦上的騷操作,「你不幫我說兩句?」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霍欽岐將視線從掃雷游戲上挪開。
「當然是真話。」
「我也知情。」
「……」
江錦上眼看著江承嗣臉色又白轉青,繼而漲得通紅,恨不能打爆面前這兩個人的狗頭。
他提了口氣,下意識提高了嗓門,「你們兩個……」
可話還沒說完,外面響起叩門聲,有個護士推門進門,「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里是醫院,麻煩說話聲音盡量控制一下,謝謝。」
江承嗣:「……」
直至護士離開,他才怒瞪著霍欽岐,「江小五也就罷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我哥又不熟?你們根本不會私下見面。」
江時亦與霍欽岐只有聚會碰面,群內聊天,卻幾乎沒私交。
「小五結婚的時候,他踹了霍然的凳子,那個位置,應該是特意留給別人,不願讓霍然坐的。」
這事兒江承嗣記得,當時霍然還嚷嚷摔斷了尾巴骨。
「江小五也就算了,這為什么也不把事情告訴我。」
霍欽岐倒是一本正經,說出了三個讓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第一,我和小五意見一致,以為你知道;」
「第二,我不喜歡被人論人是非,況且談戀愛,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不愛八卦這些;」
「第三,當事人選擇不公開,有他自己的考量,而且之前他發現我和疏詞的事,也幫我保密,我理應幫他保密。」
……
江錦上眼看著江承嗣氣得臉色鐵青,忍不住笑出聲。
「你們兩個,好樣的。」江承嗣一屁股挨著病床坐下,特意下載了一個房屋租賃的軟件,開始搜靠近城東的房子,他不僅要遠離他哥,還要遠離這群混蛋。
只是想著搬家,肯定要把車庫里他那些寶貝摩托車給帶上,就算有一部分可以轉移到會所那邊,那他尋常騎車,也需要一個寬敞干凈的私人車庫。
在京城這種地方,一個停車位都不便宜,況且是很大的私人車庫,除非是別墅自帶的車庫。
買房子還真不能急。
原本想拉攏幾個盟友,批判一下某人的無恥行徑,沒想到身邊都是狼人!
江錦上則垂眸看了眼腕表,估摸著唐菀他們也該回來了。
霍欽岐則放下手機,「我出去一下。」
他料想著老太太檢查身體也該結束了,准備去接她們。
周仲清對他沒什么好印象,所以老太太檢查身體時,霍欽岐送她和沈疏詞過去,又離開了,並未在他辦公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