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下山馬車行(1 / 2)

去完庭園後,海棠就一聲不吭,吃晚飯時一句話都不跟秦劍佑說,讓他大感困惑,只可惜場合不對,換是在將軍府里早就軟磨硬泡,連人帶抱,上床睡覺,什麽矛盾都可以直接搞定。現在連親親抱抱都不可以,在廟里還得守寺規,男女必須分房睡,滿腔怨屈只能等待下山時再解決。

海棠不是刻意想要冷落秦劍佑,她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厘清思緒,她實在想不明白那種忐忑不安難受是從何而來,尤其是看到秦劍佑注視香夫人,心口好像被人用錐子刺了又刺,酸楚不已。自己如此難過,可那個男人卻無動於衷,讓她更加生氣,不想跟他說話。

海棠在廟里廂房輾轉反側,怎也睡不著,不知道是因為認床,還是因為久未獨睡,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半點睡意。說到輾轉反側又想起那混蛋在歡愛時說胡話,腦上一熱,更是睡不了,決定還是下床走走,到外面散散步,等累點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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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慈恩寺又是另一番景象,天上無雲,僅幾縷輕煙,一輪圓月高掛,皎白流華照得琉璃瓦如沾上一層霜,遍地青苔凝成白玉。風送松香,吹拂過發絲,滿身皆沾上,舒服得讓人閉起雙眼,渾身浸浴在明月松風。

海棠抬頭看清澈明月,周遭寂靜得連山間風聲也不敢喧鬧,世間彷佛只剩下她和月,再無他人。她想到以前在深宮一隅,她似是一個影子,宮人都看不見她,惟有月兒相伴,當時還不覺寂寥難熬。習慣真是一件可怕事情,因為習慣了秦劍佑陪伴,竟然忘記了孤獨才是恆常,她早應知道惟有這月亮不會變,人世容易物事人非,就連太子哥哥位處高位都無法自保,又怎可祈求人不會變呢。她知道有些事情應該裝聾扮啞,但原來真正要面對時,卻發現自己辦不到。

她說不清夫君是不是家人,但她自己都搞不清何謂家人,皇家之人最是無情最是疏,但秦劍佑一再打破她對家人認知,強硬地介入她生活,迫使她眷戀他溫暖。到現在,若真要她放手,她不舍得了。

想不通還是先放到一邊吧,理了理披在身上帛巾,正欲取道正殿後小回廊,繞回廂房。

海棠靜靜沿欄而行,是夜月光亮如白晝,不需提燈也可視物,就連正殿後庭園都一清二楚。屋檐下鈴鐸被風吹得叮當作響,剛才她只顧沉思,現在回去時才覺得此鈴聲在幽靜寺里格外顯得瘮人,風吹杉松左搖右擺,影影綽綽樹影黑森森,樹下仿似還有兩個人影,海棠心底冒寒,步伐漸行漸急,想快些回到廂房。

那兩個人影其中一人身量壯碩,竟有幾分似秦劍佑,定睛一看,月光剛好照到他臉上,正是秦劍佑!

海棠心里暗詫,他涸深夜出來,到底是與何人有約呢?

他身前還站著一人,此人背對著海棠,略矮於秦劍佑,大部份身影被黑暗吞沒。海棠好奇地再向前走近,隱約看到那人下頜尖尖,那輪廓非常眼熟。

猛然一陣狂風吹過,吹得海棠睜不開眼,再張開眼睛時,樹下那雙人影如鬼魅般早已消失,大樹亦恢復平靜,剛剛一切恍如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剛才是在夢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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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已經不太記得她昨晚是如何回房,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她心理很不踏實,簡單梳洗過就忙去找樂安談談,到了樂安房間才發現空無一人。

「娘子,為何這麽早就在此處?」秦劍佑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海棠頓時被嚇得心要跳出來。

「夫、夫君,日安。」嚇嚇死她了,好像做虧心事被人發現似。「妾身看昨夜山里起風了,所以起來就去看看妹妹有沒有受涼,怎料她不在房里。」

「是嗎?」秦劍佑挑起一道劍眉,語氣盡是嘲諷。哼,過去關心她那個妹妹也不過來看看她丈夫。「樂安公主今晨不知為何事大發雷霆,天沒亮就下山,娘子不會見到她了。」那個文謙仲也是,人是他氣走,還追上去干嘛呢。

唉,看來今天是沒法見到樂安了。恐怕樂安生氣也是與文公子有關,一與他扯上關系,樂安性情就不若平時冷靜自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