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個極為樂觀的人,可這個時候卻也樂觀不起來。
掌櫃的和茶博士如同見到鬼,連忙躲得遠遠的,還對吳阿淼擺手,「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趙洞庭冰冷的眼神又刺過他們兩,然後對吳阿淼道:「你好好到房間你去躺著,天花又不是必死。你還欠著我的大餐,可不能這么輕易就死了。」
說著,又問茶博士,「這附近可有人家養牛?」
茶博士見著幾人都是劍客,不想惹卻又不敢不惹,答道:「有,有的。你問這個做什么?」
趙洞庭道:「帶我去。」
現代社會天花早已被徹底消滅,但他記得自己在網上看過,牛痘可以預防天花。吳阿淼這時才是剛剛發病,說不定還有得救。天花會不會致死,還是和人體的免疫力有關的,有不少人患天花後仍然活著。
茶博士瞧瞧樂無償背後的劍,不情不願地起身。
其後,趙洞庭、樂無償兩人在茶博士的帶領下,到城內各處去敲門。
君天放、韻錦兩人留在客棧內看著掌櫃的,防止他將吳阿淼給扔出去。
只是趙洞庭去找牛做什么,他們卻也不知道。
巴縣空盪盪的街上,茶博士整張臉都是垮著。他們剛剛敲過幾家門,里頭的人卻是連門都不開。
天花橫行,人人自危。
好不容易有人開門,去看過里面的牛,趙洞庭卻又只是搖頭嘆息。
這讓得茶博士好生惱火,若他會武,定然要將這脾性古怪的家伙大卸八塊才好。
幸得這年頭養牛的人多,茶博士又對這片熟悉。瞧過十余家門後,趙洞庭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牛。
此時,他們站在牛棚前,里面有兩頭牛。其中有頭牛的乳房部位已經發生潰爛。
趙洞庭露出喜色,道:「就是這頭牛了。主人家,我將這頭牛買下來可好?」
這戶主人稍作思量,開出個稍高於市價的價錢。
趙洞庭什么也不說,給過錢,讓茶博士牽著牛走人。
到外頭,茶博士實在忍不住,問道:「客官,你要這牛做什么?」
趙洞庭道:「治天花。」
茶博士和樂無償都是驚訝,「牛能治天花?」
趙洞庭卻也不多說,回到客棧,用劍在牛乳房潰爛的地方刮下來些許潰膿,往樓上跑去。
吳阿淼躺在床上,滿臉憂郁,嘴里還在嘀咕,「看來我這輩子是做不成第一劍客了。」
看到趙洞庭又開門進來,他驚訝道:「小哥兒你怎的又來了?快些出去,天花這玩意兒可染人呢!」
趙洞庭不說話,提著劍走到他面前。
吳阿淼大驚失色,「小哥兒你不會是現在就要殺我?」
「滾犢子。」
趙洞庭沒好氣道:「老子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給你治病。」
說著他拽住吳阿淼的手,然後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劍。
吳阿淼微微痛呼。
趙洞庭又將劍上的潰膿抹到他的傷口上。
吳阿淼聳聳鼻子,「什么玩意?這么臭。」
趙洞庭道:「你先別管,這幾天你的天花症狀應該會急劇加重。你就在這里好好休息即可。」
說著,他便又轉身往屋外走去,到門口,忽又回頭,嘆息道:「若沒治好,你也別怪我。」
他確定牛痘可以預防天花,卻也不知道,牛痘能不能治好已經染上天花的吳阿淼。
到得樓下,茶博士和掌櫃的悄然離趙洞庭遠些。他剛剛明顯去樓上接觸過那個染上天花的人了,他們也怕被傳染上。
趙洞庭也不理睬,又在牛身上刮下些潰膿,割破自己手臂,抹在上頭。
君天放道:「公子,你這是做什么?」
「預防天花。」
趙洞庭道:「你們也都過來。」
他說得輕松,可是連君天放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樣能預防天花?」
趙洞庭重重點頭:「嗯。」
君天放、樂無償和韻錦這才走到牛旁邊,趙洞庭一一劃破他們的胳膊,抹上膿漿。
再問茶博士和掌櫃的要不是試試,兩人死命搖頭。趙洞庭便也不強求。
過兩天,趙洞庭、君天放、樂無償、韻錦四人都出現有些不舒服的症狀。而患上天花的吳阿淼更是如趙洞庭所預想的,全身長滿膿包,病情已是重得連床都爬不起來。
掌櫃的和茶博士不趕趕走幾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上樓去。
趙洞庭知曉君天放他們也害怕天花,每頓都是自己親自上樓給吳阿淼送飯。
吳阿淼嘴上沒說什么,心里自是對趙洞庭感激得不行。
在他看來,自己是條賤民,可趙洞庭這公子哥,卻甘願為他犯險。而且,說到底兩人並未認識多久。
這年代患上天花,莫說尋常朋友,便是親人也未必會悉心照料,多數是關起來讓其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