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和尚而已。」
空善和尚卻是輕笑,然後抬手指了指房門。
轉生門不過半人高的房門無風自動,悄然關上。
趙洞庭直直看著空善和尚,問道:「大師是如何知道我等身份的?」
空善和尚笑而不語。
元真子則好似是想到什么,道:「曾聽聞佛門高僧坐化之際能開天眼,觀世間諸多事,此事是真?」
空善和尚輕輕點了點頭,「老僧確是即將坐化,魂游天外,才得以知道皇上和諸位道長來了羅漢山。」
趙洞庭忍不住接口:「那大師將我們請進來是為了?」
他也難以想象,眼前這個老和尚,竟然會是個極境的高手。而這等人,總不會無緣無故將他們請進轉生門里來。
然而,空善和尚卻是道:「相逢是緣,既是因。老僧能夠坐化前得遇皇上,卻是需得和皇上了結這個果。」
趙洞庭愣住,聽得有些雲山霧繞。
元真子則是露出喜色,在旁邊道:「皇上,佛門高僧坐化,是不帶走任何因果的。只有如此,轉世靈童才能純凈。」
趙洞庭似懂非懂點頭。
不過,魂游天外看見他們,這就能算是因了?
他不到元真子、空善和尚這樣的境界,對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顯然也無法頓悟。
又重新看向空善和尚,趙洞庭道:「大師想要給朕怎樣的果?」
空善和尚抬頭看著趙洞庭,沒有說話。
但這刻,趙洞庭卻好似如遭雷擊,整個人忽然頓在原地,連神情都凝固住。
元真子等人在旁邊,分明能瞧見空善和尚眼中有閃過兩道金光。
……
昏暗的房間。
趙洞庭看著眼前的事物,出神。
潔白的天花板,幾盞吸頂燈放著昏暗的光芒。
我回來了?
我不是穿越到了宋朝么?
趙洞庭此時儼然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但他不知道,終究宋朝是夢,還是自己此時處在夢境。
如果說宋朝是夢,那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可若是此時是夢,這卧室又是這般的真實和熟悉。這是他自己的卧室。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偏頭看向旁邊。
一盞古典洋式台燈。
台燈下,有個小瓶子,是那般的刺眼。這是安眠葯。
趙洞庭清楚記得,自己就是吞服下這整瓶安眠葯後,才穿越到宋朝的。
他服下這整瓶安眠葯以前,躊躇很久,始終盯著瓶子,是以對這瓶子上的每個字母都很熟悉。
難道自己根本沒有服下去?宋朝都是夢?
可眼下,公司肯定是沒了。而那對奸夫淫婦,應該還在公司里慶祝吧?
趙洞庭有些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的回來的。
此刻,他眼中閃過強烈的掙扎之色。最終,猛地從床上翻起,向著卧室外走去。
卧室外,房間內的布置還是那般的熟悉,但又好似隔著無數個光年的距離。
當初為這個房子,他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可最終到頭,這個房子都沒有迎來他真正的女主人。
在房子偌大的客廳內,趙洞庭轉悠了幾個圈,最終嘴里吐出個字,「操!」
他真不想再回到這。
大宋有著許多讓他牽掛的人,而這里沒有。
如果宋朝是夢,那他寧願永遠沉浸在夢里。此時,他恍然發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半點留戀。
如果硬要說有,那就只有對那對奸夫淫婦的恨意。
吐出這個「操」字以後,趙洞庭不再看客廳內任何擺設,向著屋外走去。
下樓。
到外頭,陽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眯起眼睛,然後揮手攔下輛的士,坐上車,「去萬達!」
不管宋朝是不是夢,他趙洞庭,都不再是以前的趙洞庭。
現在既然不打算活了,那也不會還任由那對奸夫淫婦繼續逍遙快活下去。
經歷過宋朝那么多次廝殺,趙洞庭對殺人這種事,已經不再恐懼。
他握緊拳頭,雖然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內氣涌動,但決心依舊不減。
而此時,在轉生門內,元真子等人都只看到趙洞庭的神情在不斷變化。
至於嘴里吐出的「操」字,他們自然是不明白其中意思的。
空善和尚眼中帶著笑容,仿佛洞穿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