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嚇死老爺(1 / 2)

張光耀說這章家村是他家私地數十年,那他到底有沒有按照朝廷分田制度老實將田土真正分下去,已是不用再做推敲。

相較那些沒吃苦頭以前叫囂著寧死不分田、不肯恢復賤民地位的貴族,趙洞庭更為憎惡張光耀這種陽奉陰違。

而對張光耀對三令五申的分田制都不施行的憤怒,又要更甚於他欺壓這章家村的百姓。

為富不仁者欺負百姓在這個年代不算是什么新鮮事,屢見不鮮。但敢不拿朝廷制度當回事,只能說明朝廷其實在貴族階層威嚴還是不夠。這是讓趙洞庭怒說中燒的關鍵。

「當然是……」

張光耀肆無忌憚,認定於全東不敢插手這檔子事,也沒有把剛走到門口的年輕人放在眼中。

錦衣玉袍沒什么了不得,這海康縣雖然算不得什么大縣,但能穿得上錦衣玉袍的公子哥也算不少。

直到看清楚趙洞庭的臉,他的聲音便噶然而止,臉色再霎時間變得灰白。

他作為雷州貴族爵位最為煊赫之人,曾經在趙洞庭施行推恩令時見過趙洞庭。後來雷州眾貴族密謀行刺,趙洞庭索性殺個干干凈凈,他張光耀運氣不錯,被趙洞庭特意留下這條命背黑鍋,才得以繼續苟延殘喘下去。雖然這幾年來背後不斷被人戳著脊梁骨,可生活仍舊滋潤。

只是這次,張光耀明白,自己是萬萬沒有再能活下去的可能。

在瞧清楚趙洞庭面容的剎那,他心中身為雷州僅剩貴族的驕傲和底氣便盪然無存。

肥頭大耳、穿著華貴的張光耀突然摔落下馬。

這個祖上曾有人在宋朝內位列兩品大員的雷州貴族,常年山珍海味,怕是被豬油蒙住心,就這樣被活生生嚇死。

「老爺!老爺!」

塵土飛揚。旁邊張家家丁忙不迭跑到老爺身旁,探過鼻息,發現老爺竟然就這么去了,哭天喊地。

綠色官袍都頭臉色難看。

張光耀死在這里,他以後少個金主且不論,這事難免鬧大,連他處理起首尾來也會有些麻煩。

作為雷州僅剩的貴族,張光耀的死,可不像是尋常百姓死後那么好收場。

有著絡腮胡的都頭抬眼看向趙洞庭。

他沒見過這位錦衣玉袍的公子。細細思量,仍是沒有半點印象。

而自朝廷遷往長沙以後,這城內上得台面的公子哥所剩不多,他都是有印象的。也就是說,這公子哥要么不是海康縣人,要么,就不是那種上得台面的公子。這兩者,說起來其實也差不多。

強龍不壓地頭蛇,都頭有信心,哪怕這公子哥在徐聞或濉溪兩縣有些地位,在這雷州首府海康同樣得被他壓著。

想到這里,都頭的眼神便是有些陰冷起來,直接聲色俱厲下令道:「將這殺害張老爺的凶徒擒下!」

他知道張光耀的死和這年輕公子其實沒什么關系,是暴斃而亡。但是,他卻急需抓個人草草頂罪。因為這事要是對簿公堂,有諸多章家村百姓作證,到時候張光耀霸占田產、魚肉鄉里的事情定然暴露,他和張光耀來往密切,到時候也會被牽扯其中,難辭其咎。

朝廷上頭對分田制度向來可都是嚴格把關的,這種事情,他兜不住。

只有先行將這錦衣公子拿下,草草結案,免去對簿公堂的過程,他才可以明哲保身。

至於為何獨獨選中趙洞庭頂罪,這其中自然也是有些蹊蹺。

因為都頭拿捏不准趙洞庭的來歷深淺。

若是隨便找個章家村百姓去頂罪,到時候這公子哥為其出頭怎么辦?

而拿下這錦衣公子,屆時哪怕這公子哥動用關系成功脫罪,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處理好首尾,讓得霸占田產的事情不至於鬧上公堂。與這相較起來,得罪趙洞庭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作為東城都頭,他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一眾捕快拔刀涌上前頭。

然而,錦衣公子卻並沒有如他們所想那般束手就擒。

於全東已經開罪這姓付都頭,咬咬牙,索性不再左右徘徊,擋在一眾捕快前面。

後頭跟他有些年頭的老兄弟都僅僅跟在幫主旁側。

這讓得綠袍都頭怒不可遏,大喝道:「於全東,你竟然膽敢阻止官差辦案不成?」

雙方對峙。

趙洞庭稍作思量後,對綠袍都頭的打算也大概推測出個七八分,心中冷笑。

他也知道於全東不會真敢和這些官差捕快名刀明搶的干仗,但對於於全東此時表現,已經很是滿意。

雖然這其中肯定夾雜這極重的功利心,但此時還敢出頭,說明於全東這人根子里還是有些血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