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攤主無名(2 / 2)

攤主不答,只是坐回到小板凳上。

他瞧著攤上的古玩怔怔出神,興許,是剛剛和趙洞庭的對話,讓他想起以前那種種過往。

在軍中灑過血、流過淚的人,不管多老,對那段生涯都必然難以忘懷。

「無名之輩……」

鐵離斷並沒有隨著趙洞庭轉身,而是雙眼緊緊盯著攤主,莫名其妙道:「你的銀面去哪了?」

攤主怔住,豁然抬頭,死死盯著鐵離斷。

鐵離斷臉上驚喜,「你真是無名?」

攤主從地攤下頭緩緩抽出一張純銀面具,「這世間知我名者不過區區數十人,你是誰?」

鐵離斷盪起發自內心的笑容,「你這銀面,當初讓老子打造出來,可是到現在還沒給老子錢的。」

「鐵匠!」

攤主蹭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你是鐵匠?」

他並沒有認出來鐵離斷,顯然以前也並未見過鐵離斷。但看神情,兩人卻又是極為熟識一般。

趙洞庭幾人皆是詫異回頭。

只見得鐵離斷走到攤主面前,重重將攤主抱住,用力拍著攤主的背,「你這個家伙怎么在這里?當初襄陽之後,你去了哪?」

他臉色激動,眼中甚至隱約有著淚光。

攤主亦是有些激動,道:「當初襄陽之敗,我便就此隱姓埋名,隱居在了這衡山之下。」

兩人抱住足足十余秒,才松開。

鐵離斷滿是歡喜道:「咱們隨公子到客棧里邊喝邊談?」

攤主瞧瞧趙洞庭,一掃手收起攤上麻布,連帶著古玩都裹在里面,「也好。」

趙洞庭喜出望外,一行人往客棧走。

到客棧里,趙洞庭讓小廝將好吃好喝的盡管端上來,眾人坐定。

趙洞庭問道:「兩位前輩認識?」

鐵離斷笑道:「沒和這家伙真正碰過面,但是是十余年的兄弟。我們在綠林營共事十余年,這家伙始終神出鬼沒,只有營主見過他真正面孔。」

趙洞庭露出些微驚訝,看向攤主,「原來前輩也是綠林營之人。」

攤主輕輕點頭,「這位公子是……」

鐵離斷貼到他耳旁輕聲說了句。

攤主便露出驚訝至極之色,當即站起,要給趙洞庭施禮,「無名見……」

趙洞庭連忙攔住,「人多眼雜,前輩無需多禮。」

攤主微愣,這才又坐回到椅子上。再看趙洞庭,臉上便只有驚色,再無之前清冷。

趙洞庭帶著疑惑笑問道:「前輩既然在綠林營中和鐵前輩共事十余年,怎的兩位前輩竟會相見不相識,沒有見過。」

攤主道:「草民當初在綠林營是負責江湖消息打探,見不得光。」

他臉上露出些許傲然之色,仿佛這刻銳氣再度回到他的身上。

當年綠林營能夠壓得整個江湖都抬不起頭,負責打探消息的他可謂是功不可沒。

趙洞庭聞言則是眼中隱隱發亮。

他身旁現在最缺的就是攤主這樣的人。

吳連英雖然將軍情處管理得極為不錯,但這老太監,卻始終難以讓趙洞庭全信。因為太陰冷,讓趙洞庭看不透。

如果能將攤主重新拉回到朝中,且不說讓攤主去分軍情處的大權,但在武鼎堂內再設打探江湖情報的衙門,卻是十分可行。

這念頭生出來以後,便在趙洞庭腦海中以極快速度滋長。

他瞧向攤主眼神中幾乎冒出綠光,只是強行壓下心中沖動。現在才剛剛坐下,這就開口,未免顯得有些唐突,操之過急。

趙洞庭站起身,對著攤主施禮,「朕代先皇,向前輩致歉。」

攤主愣住,隨即惶惶站起,「這、這……草民不敢。」

趙洞庭苦笑,「有什么不敢的,這一禮,前輩若不受,朕心中不安。當年襄陽之戰,眾前輩合力擋元賊,為我大宋打下赫赫威名。如果不是先皇昏庸,沒有派兵馳援,元賊根本無法侵入我大宋疆土。可惜,朕當年還未出生,沒能親眼相見諸位前輩風采。」

他雙眼直視著攤主,道:「朕有心再請前輩入武鼎堂,但絕不敢強求前輩。前輩若不願意,朕只求前輩在武鼎堂榮耀殿內掛供奉之職,前輩余生,當由朝廷供養。如此,朕良心才能安穩。」

襄陽那幾年,綠林營分崩離析,那些江湖高手們,為此付出的實在太多太多。

朝廷,是真正欠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