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輩子是悲慘的。
先皇早逝。
其後好不容易為那楊儀洞敞開心扉,楊儀洞卻也在她眼前硬生生被刺殺斬殺。
現在還值得她牽掛的,也就趙洞庭及趙安、趙如這兩個小家伙了。
天知道她之前聽說有刺客殺到趙洞庭寢宮時,心中有多么的擔心。在那刻,她的眼淚就迸出了眼眶。
很快,謝道清帶著一眾太監、宮女也是趕到。
她的到來,只讓得趙洞庭有些許意外。
謝道清還是心懷這社稷蒼生的,關心自己這個中興之帝的安危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站起身給謝道清行禮,「太皇太後。」
謝道清瞧他無事,悄然松口氣,然後對著旁側眾武鼎堂供奉和禁衛喝問道:「刺客何在?」
有供奉稟道:「回太皇太後娘娘,刺客已經伏首了。」
他伸手指向瀧欲的屍首。
謝道清走了過去。
待看清瀧欲的容貌,她臉色微變,驚呼:「是他!」
她這輩子怕都不會忘記這個面孔。
當初瀧欲在那么多元軍之中肆意廝殺,當著她的面殺死趙顯。那刻,這位太皇太後娘娘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
趙洞庭雖然痛心,此刻卻不得不將這場戲演下去,問道:「太皇太後,您見過這人?」
這場戲不演下去,瀧欲便是白死了。
謝道清道:「就是他,就是他刺殺了恭帝。」
這刻,她看向趙洞庭的眼神也是有些愧疚。
這些時日來,她雖然逐漸認定趙洞庭是個賢明帝王,也開始支持趙洞庭。但心里,卻始終還是認為趙顯是趙洞庭殺的。
直到這刻,她才徹底散去心中對趙洞庭的懷疑。自然而然,也就會有些許愧疚。
趙洞庭故作驚訝模樣,「恭帝竟也是他行刺的么?」
謝道清嘆息道:「之前是本宮冤枉皇上了。」
趙洞庭只搖頭,沒有接這個話茬。
他看向空千古,道:「空前輩,這個刺客的屍體便交給你們武鼎堂處理了,看能否查出他是哪個勢力的人。」
說罷,他便向著院外走去。
剛剛已經有侍衛前來向他稟報,樂無償等人已經到得監察省大獄了。
謝道清問道:「皇上你這時還去哪?」
趙洞庭道:「朕今夜抓了不少大理的細作。太皇太後若是感興趣,也可以去監察省大獄瞧瞧。最好,將全太後娘娘也帶上。」
謝道清臉色微變,從趙洞庭這話中聽出來些許不同尋常的意味。
緊接著,她的神色便變得極為清冷,對著旁側侍女道:「去將全太後請來!」
趙洞庭帶著韻景走出院子。
空千古讓武鼎堂供奉抬起瀧欲的屍首,也向著院外走去。
夜色里,趙洞庭和韻景走在前頭。
韻景並不知道瀧欲後來所做的事情,但還記得瀧欲這個人,問趙洞庭:「皇上,這瀧欲……怎會和空前輩是舊識?」
趙洞庭嘆息道:「他也是武鼎堂舊人。入破軍學宮,只為報當初心愛之人香消玉殞於襄陽之仇。」
「可他為何……」
韻景卻是更為不解。連她也看得出來,瀧欲是來尋死。
趙洞庭道:「興許,是看在空前輩、金剛前輩等人的面子上。又興許,還算認可朕這個皇上吧!」
隨即他擺擺手,「不說這些事了。這世間恩怨情仇,最是說不清啊……」
韻景愣在原地,用只有自己聽得清的聲音喃喃自語,「是啊……恩怨情仇,最是說不清,也最是折磨人……」
她仰頭望夜空。
夜空中,好似有張謙卑而又慈祥的臉浮現。只這張臉,現在也是模糊不清了。
如果當初不是李元秀救下她的性命,她現在能拋下對趙洞庭的恨么?
只這恨,其實又和趙洞庭有什么關系?
莫說她父親鄭虎臣本就不是大宋朝廷命人誅殺,就算是,也牽連不到當初還只是稚童的皇上吧?
再低頭時,韻景神情好似忽然輕松不少。
她快步追上趙洞庭,腳步如少女般蹦蹦跳跳。
「皇上。」
到趙洞庭身後,她輕聲喊了聲趙洞庭。
趙洞庭回頭,「怎么了?」
韻景俏臉微紅,「其實……韻景仰慕你許久了。我……想做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