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有勞國丈和諸位了。」
他走到高滿山面前,看著儀容還算端正的高滿山,「你們……是鬼谷學宮的人?」
高滿山、謝枋得、關蜀這些人能爬上現在這個高位,在大宋已經潛伏數十年之久,這不可能是段麒麟的手筆。
高滿山跪著點頭,「是。」
「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啊!」
還有大臣在不斷乞求。
「都住嘴!」
趙洞庭忽的雙眉倒豎,大發雷霆。
這讓得那些求饒的聲音噶然而止,跪倒在地上的絕大多數人噤若寒蟬。
哪怕是旁邊武鼎堂供奉以及殿前司禁衛們,也有人微微色變。
趙洞庭現在的威嚴已是濃郁到極致。
只他卻又忽的平靜下去,看著高滿山和關蜀道:「朕自問待你們不錯,難道在大宋生活數十年,還不足以讓你們改變心跡么?」
高滿山說道:「想過,但是想要就此拜托鬼谷學宮又談何容易。若他們揭發我們的身份,皇上您……會饒過我們嗎?」
趙洞庭嘆息不語。
他自問,就算高滿山等人沒有助紂為虐,自己只要知道他們是鬼谷學宮棋子的身份,也定然不會讓他們在大宋繼續當差。
或許,從高滿山他們離開鬼谷學宮潛伏到這大宋來的那刻起,就已然注定,他們很難有好的結局。
沉默十余秒後,趙洞庭道:「所以你們便寧願一錯再錯了?你們可知,光是這亂民之禍,就讓我大宋陣亡多少將士,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高滿山叩首,「臣有罪。臣不求皇上能夠法外開恩,只求皇上能夠……放過臣的家小。」
「讓朕想想吧!」
趙洞庭卻只是嘆息,「朕知道,和大理有關聯的絕不只有你們這些人。要想讓你們的家人不受牽連,朕不是不給你們機會,你們招出你們的同黨,一條命換一條命。你們家中有多少人,你們心里總是有數的。」
說完他揮揮手,「拿紙筆上來。」
有獄卒連忙跑開去。
很快,一張張雪白宣紙攤在了高滿山等人的面前。
亂民之事牽扯極廣,趙洞庭的反擊不是以緝拿高滿山這些人為開始,也不會以他們為結束。
少有人在這刻還秉持著那可笑的愚昧風骨,除去僅有那么三兩個對趙洞庭破口大罵,其余人都是低頭寫字。
有的供出同黨,有的牽連不深,為求活命寫罪己書。
那幾個桀驁不馴的,當場被殿前司禁衛斬了腦袋。
頭顱滾滾落地。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謝道清帶著全太後等人到。
剛看到那幾顆滾落在地的人頭,再瞧瞧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全太後的臉色便是變得些微蒼白。
這些人中不乏和她同時逼趙洞庭寫罪己詔的清流諫臣。
「叩見太皇太後娘娘、太後娘娘……」
眾武鼎堂供奉、獄卒、殿前司禁衛們又是跪倒。
謝道清淡然自若,威嚴無雙。以往總是冷著臉的全太後卻是止不住的在簌簌發抖。
她這刻自是已然知道趙顯非是趙洞庭派人所刺。而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心中自然也是有數。
趙洞庭回頭,「太皇太後……全太後……」
後面喊全太後的聲音中,總似帶著那么幾分玩味。
謝道清只點點頭。
全太後看著趙洞庭,眼神卻是復雜。
趙顯遇刺後,她處心積慮的和趙洞庭作對,縱是拼個同歸於盡也願意。那,全是因為她只當趙洞庭是自己的殺子仇人。
可眼下真相大白,她只覺得老天爺和自己開了個太大的玩笑。
對趙洞庭,她應該是心懷著愧疚的。只是以她的強勢性子,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向趙洞庭認錯,怕是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