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泉盪留在殿內。
他讓士卒拿上來筆墨,稍作斟酌,便准備提筆上書於長沙。
江陵府大捷、以耶律鑄換呂文煥等人家眷,這些事情他都是需要和趙洞庭進行匯報的。
臣蘇泉盪稟報聖上:元中書左丞相率數萬元軍攻江陵府,呂文煥將軍心懷大義,以詐降之名誘元軍進城,臣率軍殺出城外,悉數覆滅、俘虜元軍,其中有刀冢等江湖各處江湖義士鼎力相助。只可嘆呂文煥將軍自裁於城門,臣心中敬仰呂將軍大義,擅作主張以耶律鑄往襄陽換呂將軍家小性命,請皇上降罪……
還沒寫完,節度使張向陽便走進了殿來,「蘇元帥。」
蘇泉盪抬頭,微笑:「張節度您來了,正巧,我正在給皇上上書。您一同來斟酌斟酌。」
張向陽卻只笑道:「仗是你打的,我不過在城內安撫百姓而已,這上書皇上的信,蘇帥你自己拿主意便是。」
然後走到蘇泉盪面前,問道:「蘇元帥怎的忽讓士卒將耶律鑄給帶走了?」
蘇泉盪嘆息道:「呂將軍自裁於城頭,他和他部下的家屬們尚且都還在襄陽城內,我這是要以耶律鑄去換他們的性命。」
「噢……」
張向陽輕輕點頭,道:「呂將軍為國捐軀,這卻是實屬應當。若我們什么都不做,難免寒了襄陽諸將士的心了。」
蘇泉盪聞言笑容更濃。
張向陽都能夠體諒,那他覺得,趙洞庭回體諒的可能性也是極大。畢竟,皇上對這些忠義之士是最為看重的。
然後他便又提筆繼續寫了下去。
但張向陽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在旁邊瞧著。
蘇泉盪見他這般,微微詫異,「張節度使還有事?」
張向陽搓了搓手,道:「敢問蘇元帥可有娶親的打算?」
蘇泉盪更是詫異,笑道:「張節度使這不是要給我蘇泉盪做媒吧?」
張向陽道:「現在仗也打完了,耶律鑄大軍全軍覆沒於這江陵府,再加上西、南兩疆戰事也已結束,想來元軍難以再支撐多少時日。這……我尚且還有個小丫頭待嫁閨中,現在也是到該嫁人的年紀……那丫頭,卻是有些仰慕蘇元帥你的。」
饒是以張向陽的年級,說出這番話時,臉上也是有些不自然。
畢竟這年代還是很少有女方向南方表達這種意向的。
蘇泉盪聽完,也是愣住。
他沒想到竟然連張向陽都有這種心思。
不過真要計較起來,以張向陽在朝中地位,嫁女兒給他蘇泉盪,還真算不算是攀高枝。
夔州北路節度使,這可是朝中封疆大吏了。
而蘇家雖有蘇劉義現在作為副軍機令,但是,蘇劉義已經離退休時間不遠。
官場上人走茶涼,屆時若有張向陽鼎力相助,蘇泉盪能接任蘇劉義職位的可能性大概要大上許多。
只是,這時蘇泉盪腦海中卻是有個麗影閃過。
他看著張向陽,眼中有幾分歉然之色流過。
誰都想位極人臣,但是,蘇泉盪卻更想和自己心愛的女子長相廝守。而且他也並非必須得到張向陽的支持不可。
現在朝中將領中最具威望的便是他和岳鵬兩人,哪怕現在爭不過岳鵬,以後他遲早還是會要成為副軍機令的。
只是這拒絕的話,蘇泉盪卻也需要斟酌而已。畢竟話要是說得不好,便可能讓張向陽心中不高興。
他率軍坐鎮這江陵府,無疑是不願和張向陽生出間隙的。
「蘇元帥是有難處?」
張向陽見蘇泉盪不說話,便又問道。
恰在這時,門口又有個人走進來。
是個侍女。
正是那當初替蘇泉盪擋下黃粱策一劍的周淺蘿。
她穿著綠色長裙,娉婷走進。
到里面,便給蘇泉盪和張向陽行禮道:「奴婢見過元帥大人、見過節度使大人。」
蘇泉盪瞧著是她,臉上的笑容忽的濃郁幾分,連道:「快些起來。不是讓你在房間里好好養傷么,怎的過來了?」
現在距離黃粱策刺蘇泉盪還不過數天的時間,周淺蘿雖得從長沙火速趕來的百草殿供奉治療,但臉色難免還有幾分蒼白。
看著蘇泉盪關切的眼神,她俏臉上不禁是露出兩朵紅暈,道:「奴婢無礙的。」
蘇泉盪卻道:「這怎的行,你快些去休息。我這里暫且不需要你來照顧。」
周淺蘿低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