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聽君一席話(2 / 2)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2242 字 2020-08-19

「嗯……」孫亦諧沉吟一聲,「他這話……可信嗎?」

「不好說啊。」林元誠道,「或許是真的、或許是栽贓、又或許……明明是真的,但他覺得說出來反而像是栽贓,所以故意這么說。」

「的確,空口無憑,不好下判斷。」孫亦諧接道,「只要不是拿劍抵著他的脖子問的,都有可能是假的。」

「就算拿劍抵著他的脖子,也未必能得到真話……」林元誠略顯無奈地搖頭念道,「有些死士,出於種種原因,縱然自己要死了,也不會供出他們的主子,甚至還有特意用自己的死讓栽贓變得更加逼真的……」他頓了頓,又輕嘆一聲,「唉……江湖險惡,很多事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其背後的真相……若是人心能與劍道一樣純粹,那該多好?」

言至此處,他又仰頭悶了一杯酒。

很顯然,這話是他有感而發:當初他的師父「七星劍」范正廷就是個偽君子,這姓范的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卻收養了一群孤兒培養成自己的死士,為自己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正因為是被這樣的一個人撫養長大,林元誠從小就非常深刻地理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這便讓他在性格上變成了一個很難去相信別人、也很難對任何人投入感情的人。

在他的眼里,只有劍,才是最誠實的。

劍既不會背叛你的誠意,也不會辜負你的付出,在追求劍之極的道路上,你所做一切最終都會有所回應。

當然了,對於林元誠過往的經歷,孫亦諧是不清楚的,孫哥最多看出對方「有故事」。

「哼……這個,我就不發表意見了……」孫亦諧覺得這話題沒啥意思,便打了個哈哈,接道,「我不是劍客,也不懂劍。」

「呵,也對……」林元誠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了什么,即刻又道,「誒?說起來,孫兄你今天是怎么把你那奇門兵器拿出來又收回去的?我還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這種『藏戟』的門道,這莫非……是法術?」

孫亦諧也喝了口酒,然後才回道:「嘖……我要說……這真就是我跟一位道長學的,你信嗎?」

他這話,其實是實話,但林元誠卻聽出了不同的意味。

「哦!是林某唐突了。」林元誠還以為對方是不想回答自己才隨便扯了個答案,所以他趕忙接道,「這種絕招秘法,自是不能隨便外傳,我不該問的……孫兄莫要多想,我自罰一杯。」

孫亦諧一看對方要這么理解,覺著也行吧,省得自己解釋了,故也沒再多說什么,就當默認了。

兩人又這么喝了幾巡,吃了些菜,話題終於轉到了那七雄會上。

「孫兄你也是來威海衛參加那七雄會的嗎?」林元誠道。

「嗨……我就是來看個熱鬧。」孫亦諧道,「我這無門無派之人,談什么參加不參加的呢。」他微頓半秒,反問道,「倒是林兄你,我記得你是興義門的吧?你怎么一個人上路啊?難道你也和我一樣因為在路上尿急沒跟上馬車?」

「呃……」林元誠這時正把一杯酒端到嘴邊,沒想到耳朵里灌進了一個「尿」字,他也是不禁眉頭微皺,放下酒杯再道,「實不相瞞,我是奉了掌門之命,獨自先行,來山東境內探探此行的虛實。」

「嚯~你們這掌門有點東西啊。」孫亦諧也是多喝了幾杯,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他這是拿你當炮灰啊。」

有些事呢,其實林元誠自己心里清楚,興義門的人也都清楚,只是沒人去點破……他自己也不會去提。

而眼下孫亦諧這個外人如此直接地把這話說了出來,林少俠的臉上便難免有些尷尬。

「這……呵……」但林元誠轉念一想,這話貌似也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著想才會說的,而且孫亦諧根本不給他們興義門的掌門留什么面子,也算是個奇人了,所以他反而是笑了,「要這么說的話,我還真就是啊……哈哈哈……」

乒——

「可不是嘛。」孫亦諧聞言,一拍桌子,還順著這話繼續嘮,「你說,今天要不是我剛好路過,你是不是已經遭重了?」

「是……」這是明擺著的事實,林元誠也不可能回答不是啊。

「哎~所以要我說呀……你們那掌門要么就是笨,要么就是想坑你。」孫亦諧那拱火本能就這么開始作祟了,他是張口就來,「你想啊,他要是真有心投石問路,好歹讓兩到三個弟子一起去探路啊,這樣遇到事情多少也有個照應不是?讓你單槍匹馬一個人去,這不是去送嗎?你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個世界並不是你強就一定能贏的……」他說到這兒,又喝一杯,並興致高昂地吹起了自己,「今兒也就是那幫殺手太蠢了,換了我……在那種地形,早就幾麻袋石灰粉招呼上來了,到時候你連手都還不了。」

他這么一說,林元誠還真有些後怕——今天那幫殺手但凡在藏兵器的大小行李中再藏些石灰粉,用出來的效果恐怕真比下毒要好。

念及此處,林元誠不禁又想到:「對啊,掌門他……該不會真有心害我吧?」

列位,您琢磨啊,林少俠的第一個師父兼養父,就是范正廷那么個貨,這就已經造成他性格上有點缺陷了;後來他拜入興義門門下,拜掌門邵德錦為師,表面上是相安無事,實際上師徒感情也並不算多好……畢竟他是「帶藝拜師」的,這種徒弟多半和後一個師父之間有點隔閡,沒有從小教起來的那么親。

如今再回味起來,少年英雄會的時候也是他一個人獨自去洛陽赴會,興義門連個長輩都沒來,再加上眼前孫亦諧拱火點破這「炮灰操作」,這就讓林元誠越發懷疑邵德錦是不是也和范正廷一樣想置他於死地……

「孫兄提醒得極是……」林元誠道,「我……今後會注意的。」

「我也就隨口那么一說啊。」孫亦諧也不知道對方此刻已經被他給拱進去了,還在那兒嬉皮笑臉地道,「你別當真哈哈,來,喝……」

這頓,他們也沒喝到太晚,說到底兩人的交情並不深,一次也聊不了太多。

以林元誠的性格,也並不會對孫亦諧過分的信任——盡管幾率很小,但萬一今天這場圍殺和解救是孫亦諧雇人自導自演的呢?林元誠就是一個會這么思考問題的人,故而他也沒有什么特別親近的朋友,更不會和人稱兄道弟。

不過,因為此行兩人的目的地相同,第二天他們還是弄了兩匹馬,結伴同行,說起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誰曾向,就在這去往威海衛的前路上,他們愣是遇到了一位「故人」,這才引出那——林元誠力戰倭刀客,孫亦諧二戲亢海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