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雙諧終入局(1 / 2)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2893 字 2021-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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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陰雨綿綿。

但濟寧城中,卻是一派熱烈歡慶的氣氛。

因為昨日那魯王府的小王爺下了一道命令:撤去火蓮教「聖教」之名分,即日解散,教中所斂財物盡數充公,並將於近日內發還給濟寧當地的百姓們。

這昭示一貼出來,老百姓什么反應,那可想而知啊。

或許一天前他們還對那火蓮大仙以及為其撐腰的朱爀恨之入骨,但這一天過後,朱爀在他們心里就算不是「青天再世,愛民如子」,也是「知錯能改,亡羊補牢」了。

那官府都不用做任何的輿論引導,老百姓們自己就得出個結論——真要有錯,也都是那火蓮大仙的錯,小王爺過去幾年一定是被這奸人蒙蔽了。

當然,這樣的反應,也都在那魏公公的意料之中。

這老太監活到了這把年紀,對於很多事,尤其是人性,看得已很透了,他很清楚:百姓,是最難伺候的,卻也是最好應付的。

那個年頭的人,對「皇權天授」這一套還比較相信,所以他們對那些皇親國戚、也就是所謂「血統高貴」的人,往往帶著些盲目的崇拜和敬畏。

哪怕他們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有位皇族願意給他們道個歉、做個姿態、給點補償……他們很可能就會覺得自己受的委屈「值了」,他們會無條件地接受對方給出的任何借口和辯解,乃至對方根本沒找借口,他們也會自行腦補。

那思路大體就是:「皇家的人都給我這庶民低頭認錯了?我還不依不饒?那我還是人嗎?」

看到這兒或許有人會說了,這賤不賤吶?

以咱們現代人的三觀來看,是挺賤的,但在古代封建社會,這就是普遍現象。

再者說了,咱們當今這個世界就不是這樣了嗎?

在這個消費主義橫行,連人都被極端物化了的時代,笑貧不笑娼的風氣難道不是變得更加露骨了嗎?一個人可以只因長得好看或者生而富有就得到大量的擁躉,這樣的風氣和老老年間那套又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呢?

崇拜金錢的人取笑崇拜皇權的人?崇拜臉孔的人看不起崇拜血統的人?

一照鏡子一反思,賤人竟是我自己啊。

扯遠了……咱還是說回那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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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火蓮大仙和其手下的四名堂主死不見屍,但魏公公和趙總旗知道這幾個貨已死就行,他們的某個「計劃」也因此提前啟動了。

寒衣節當日,從聞玉摘的笛聲中緩過來的火蓮教徒們,一看孫亦諧和姜暮蟬已經跑沒影兒了,干脆……也就不追了,因為在他們看來,去總壇「支(搶)援(救)教(財)主(物)」比追捕那幾個逃走的家伙要重要得多。

於是,這烏泱泱幾百名火蓮教嘍啰只是稍一商量,就全都往火蓮教總壇的方向涌了過去,那集市口法台上的火都沒撲滅呢,他們也不管,拍拍屁股就跑了。

沒辦法,只能是現場的老百姓們來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紛紛回家拿東西來救火。

片刻後,火蓮教的教眾們便盡數回到了總壇之中,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留在總壇那兒的弟兄告訴他們,總壇這兒什么事都沒發生,教主和堂主們也沒有回來過。

而就在這幫「群龍無首」的火蓮教徒們感到困惑之際,趙總旗已然帶著大隊人馬殺到,把這地兒給圍了……

之後的事,自是好辦。

您別看這火蓮教有近千人之眾,但在正規軍面前,他們屁都不是……沒有了屍烆子這妖道的庇護,只需出動一個衛所的錦衣衛,再帶點兒當地的官兵,湊個一兩百人,便足以將這千八百名教徒全部拿下,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當夜,在得到了趙總旗從火蓮教總壇中收集到的一些證據後,魏公公便來到了朱爀的面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挑明了自己的「使命」

這晚他又跟朱爀又談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人們所知道的是:第二天,朱爀便下了那道命令,而且從那天之後,這位小王爺變得十分老實,成了個很低調的人;他非但是遣散了自己手下所有的門客,就連對女色和玩樂都不是那么感興趣了,終日就在王府中飲酒度日,渾渾噩噩……直到數年後,在一個月內,朱爀和自己的父親先後暴病而死,魯王一脈,就此斷絕。

當然了,魏公公和趙總旗可沒有一直留在這里等到那一天,他倆在這火蓮教覆滅的第二年春天就雙雙離開了濟寧,回京城復命去了。

這整件事,從結果上來看:朱爀的野心被扼殺在了起步階段,魯王勢力在沒有被公開「削藩」的情況下實質消失,「老朱家」的臉面並未蒙塵,皇帝也很滿意。

至於在這樁事里,老朱家的「里子」做了什么,從多久以前就開始做了……這就都是些不會有人提起的秘密了。

倒是孫亦諧、黃東來、姜暮蟬、笑無疾、聞玉摘他們五位「民間義士」在濟寧城「為民除害」的故事,此後不久便在某些勢力有意識的運作下開始廣為流傳。

很顯然,魏公公很希望老百姓可以把焦點放到這些「俠客」的身上,而不是去思考太多不該他們思考的事——盡管,在魏公公看來,這幾人做的事只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他們,事情的結局也不會改變。

…………

寒衣節當晚,濟寧城外。

火堆旁,五個人或坐或站,神色各異。

只因方才,聞玉摘跟他們講了蕭准那個祭煉「血劍雛胎」的陰謀,以及他准備用「刀劍七絕陣」去闖悟劍山庄的計劃。

這兩段信息,孫、黃、姜三人都是頭回聽說;此前雙諧雖已從亢海蛟那邊探到過與之相關的情報,也通過一永鏢局的謝三當家被下「盜命繦」的事推斷出了蕭准在搞某種超乎常理的邪惡勾當,但這些信息還不足以讓他們觸及到事件真正的核心……直到此刻,聞玉摘把這段兒一說,他倆才茅塞頓開,把所有的線索都串上了。

「聞公子,倒不是姜某不信你……」片刻後,還是姜暮蟬率先開口言道,「但此事實在是匪夷所思……」他頓了頓,皺眉道,「姜某雖身在綠林,但也知曉,那悟劍山庄的蕭庄主非但是舉世聞名的劍客,更是江湖上公認的俠士……無論武功、錢財還是名望,他都不缺,像這樣的人……真有必要行如此極端之事嗎?」

「哼……」此言一出,那聞玉摘還沒接話呢,笑無疾卻已是一聲冷笑,即刻言道,「若『不缺』,便『不爭』,那這世上倒是太平了……別人我或許不知道,但蕭准這個偽君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嚯?你好像挺了解他啊。」孫亦諧聽到這句明顯是帶著成見的發言,已然嗅出了什么,他斜眼看向笑無疾並試探道,「對了,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其實姓蕭來著?」

這個問題一出口,那聞玉摘臉上的表情便微微一動,其目光也立刻投向了笑無疾。

笑無疾呢,雖然他那「笑」是僵住的,但其眼神和臉皮也是會動的,聽罷,他神情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掃視了孫、黃、姜三人一圈,再道:「哼……告訴你們也無妨。」他停頓半秒,用近乎厭惡的語氣接道,「不錯,我是姓蕭,我原本的名字叫蕭烜,是蕭准唯一的兒子。」

「卧槽?」雙諧聽到這句時,反應是一致的。

姜暮蟬更是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消化著這個事實。

「不過,你們不必擔心……我跟他早已斷絕了父子關系。」笑無疾道,「我改名換姓,遠走他鄉,就是不想再跟蕭准這個偽君子有任何的瓜葛。」

「哦?」黃東來順勢又道,「那你們之間……是發生了什么事,才走到這一步的呢?」

笑無疾聽到這個問題後,先轉頭瞥了眼聞玉摘,然後再冷笑著道:「這就是我的私事了,恕我無可奉告。」他頓了頓,「但我能保證……方才聞兄所言之事,蕭准完全做得出來,或者說,正因為是他,才做得出、也做得成。」

「我懂了。」孫亦諧此時接過了話頭,轉頭看向了聞玉摘,「聞公子上次在我們面前竭力去保笑無疾,就是因為他在你的計劃中是一個關鍵人物,即便他不加入刀劍七絕陣,憑他對悟劍山庄的了解,也一樣會對你的計劃有很大幫助……」

「不錯。」聞玉摘點點頭,「孫少俠果然才思敏捷……」他說著,還作了個揖,「說起來,聞某還得向二位致歉,上次與相見時,聞某對二位還有所疑慮,所以並未將個中因由與二位說清,請二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