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魚頭宴(下)(1 / 2)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2299 字 2022-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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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亦諧說完這句之後,薛推和唐維之便雙雙應承,轉身出去了。

慕容籍和劉明雖不知道孫亦諧口中的「那個」是什么,不過聽他那語氣,應該是某種用來懲罰薛唐二人的東西。

這個路數嘛,慕容籍也是知道旳,大致流程就是:兩個江湖大佬談判,其中一方為了給對方施壓,便隨便找個理由,讓自己手下的小弟當著對方的面演苦肉計;被施壓的那方要是肯就著這台階下的,便先看上一會兒,然後在小弟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再來上兩句類似「算了算了,有話好說,別為難小的嘛」這樣的套詞,而施壓的那方也順勢接兩句「兄弟你真是宅心仁厚」這樣的廢話,隨即再讓小弟們停止自殘,抬下去醫治。

這么一來二去呢,雙方此前的沖突便算是「化解」了,面子上也都過得去,接下來就能談事兒了。

至於那些負責演苦肉計的小弟,您也別覺得他們有多委屈,這些人事前都是得到過承諾的——萬一你把自己演死演殘,安家費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了你,而如果你最後挺過來了,仍能繼續為大佬效力,那等你傷一好立刻就能上位。

事實上,自古以來,這種「替老大上陣頂缸」的任務,是很多能力不足的嘍啰上位的絕佳途徑。

綜上所述,這種基於混混文化的、綠林和江湖共通的陋習,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三贏」,每一方都在其中各取所需,並沒有覺得自己虧了。

當然,眼下只是慕容籍推測孫亦諧要跟他玩這套,實際上是不是呢?

嗒嗒嗒……

不一會兒,屋外的走廊上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屋內三人聞聲,齊齊看向門口,結果,來得並不是薛唐二人,而是三名伙計。

「少爺,鍋來了。」為首的一名伙計先在門外停步,稟報了一聲。

「上桌吧。」孫亦諧隨口回道。

「誒。」那伙計應了聲,便邁步進屋,然後徑直來到桌前,一邊將手搭到桌布邊緣,一邊接道,「三位爺,勞煩請先撤半步。」

孫亦諧聞言,便將雙手抬離了桌面,又將身子朝後挪了幾分;慕容籍和劉明見狀,雖有遲疑,但很快也都有樣學樣。

待他們的身體和手都離開桌面後,那伙計便抖腕一抽,將蓋在桌面上的桌布給抽走了。

由於他的速度非常快,所以在桌布被抽離後,桌面上的那些茶杯茶壺愣是沒倒,就連杯中的茶水都未灑出半滴。

這一手呢……說難也不難,大多數普通人經過練習就能做到,但一般來說,不太會有人在這種場合下使用,因為要是失敗了,當著貴客把茶水打翻什么的,後果還挺嚴重。

可眼前這個普通的伙計,卻是非常自信且淡定地就抽掉了桌布,這就讓慕容籍和劉明也不得不高看了這西湖雅座一眼。

「列位請留神腳下。」收掉桌布後,那伙計又道了句,並俯身鑽到了桌底下。

也不知他動了什么機關,反正三秒後,就聽得「吱——」一聲,這圓桌正中間一塊盤子大小的桌板就降了下去。

搞定了這些之後,這名伙計便回頭去招呼屋外的另外兩人將一口上寬下窄、上擴下深的特制銅炊鍋抬了進來。

很顯然,這個鍋的底座剛好能嵌入桌面的凹陷之中。

待伙計們把鍋架好後,慕容籍和劉明方才看清,桌上這口炊鍋內已經盛了大量的底料、配料,以及一個特大的、七分熟的鮪魚頭。

緊接著,這幾名伙計又去拿來一個裝滿高湯的大銅壺,一邊給炊鍋的底座點火,一邊就把熱湯兌入了鍋中。

下面爐火一起,上面熱湯一澆,那食材的鮮香之氣瞬間就在屋內盪開。

慕容籍和劉明雖然也都是吃過見過的主,但此刻聞到這香味兒,也是不禁鼻孔放大、口中生津。

「二位,這鍋先燉著,一會兒咱先吃別的菜,待喝上三五杯,中間這鍋料的味道也就出來了。」孫亦諧說話間,便又有幾名伙計先後端來了幾盤精致的冷盤和溫好的酒水。

那些冷盤里的菜,也都是魚,除了鋪在冰上、彰顯刀工的生魚片外,其他幾種魚的做法和種類,慕容籍他們皆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當然了,這也正常,以孫亦諧那穿越者的奇葩創意為基礎,再以苦學了《太和公秘傳食譜》的袁方治的廚藝來實現的這些菜色,在這個世界上自然都是獨一無二的。

想要鎮住像慕容籍這樣的人,就是得用這些「奇」的東西,畢竟「貴」的東西對方早已見怪不怪了。

長話短說,酒菜上了,三人便先吃喝了起來。

上過酒桌的都明白,酒桌上談事兒,不先喝上幾杯能談么?

而當他們喝上幾杯之後呢,薛推和唐維之便也回來了。

「少爺,我們來了。」薛推走到門前時稟道。

孫亦諧、慕容籍和劉明隨即便都朝薛推看去,只見得,此時薛先生和唐維之二人正雙雙低頭站在門口,兩人的樣子和離去時相比只有一個變化——他們的脖子上,各多了一條大金鏈子。

「孫兄,這是……」慕容籍不太明白,這是唱得哪出啊。

孫亦諧則是立刻給他解惑:「慕容兄這還看不出來嗎?我讓他們『負金請罪』啊!」

「負……」慕容籍剛想把這四個字兒重復一遍,便意識到了什么。

他隨即就在心中暗道:「這小子……金荊不分是吧……」

「慕容兄,你別跟我客氣,你剛才說得對,這些下人,就是『不教訓一下不行』啊。」孫亦諧一邊夾上一口菜吃,一邊拿筷子尖兒指著門口那兩位,「今兒只要你不發話,我就讓他們一直『負金』負下去,誰來勸都沒用!」

「誰他媽會來勸啊?」慕容籍當時就在心里罵開了,「不就戴一金鏈子么?你戴到死去也沒人管你啊!合著你姓孫的不單是文盲,還是一傻子唄?」

但是呢,稍稍冷靜下來一些後,慕容籍又想到:「不對……若他真是傻子,怎么可能在生意場上做到那么大,又在江湖上闖出那番名聲?別的不說……就說他這西湖雅座,從裝飾布局、到人手菜色……這絕不是一個傻子老板能置辦的,我看……他是在裝傻。」

念及此處,慕容籍便也理解了薛推和唐維之二人的舉動——說白了,孫亦諧這是舍不得用這兩位使什么苦肉計,所以他就自己裝傻,虛虛實實,想讓對手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