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想多了(1 / 2)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2212 字 2020-06-11

說來也怪,這蘭若寺當年分明是個被層層轉包抽成過的「豆腐渣」工程,而且自建成後便以空寺狀態經歷了二百多年日曬雨淋,但即便到了今日,站在這廟門前往里乍看一眼,也瞧不出什么破舊來。

那高脊飛檐,雕梁畫棟,毫無殘損。

那石獅佛像,羅漢菩薩,栩栩如生。

就連那杏黃的寺牆,齊整的石階,也是不見斑駁,不沾落葉。

當然,在風雨中狼狽入寺的七人,並沒有閑心站在雨里去細觀這寺廟的外表,反正廟門也敞開著,他們一行人各自拿著行李匆匆忙忙便魚貫而入了。

跑進大雄寶殿後,眾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打雷天總站在雨里不太講究。

他們也顧不得其他,紛紛都是先往地上一坐,緩上口氣再說。

「啊呀!」

不料,就在大伙兒屁股還沒坐熱的當口,忽然,那個書生大叫了一聲。

眾人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狀況,紛紛循聲望去,結果,那小子蹲在自己那個裝著書的箱子邊兒上,一臉懊惱地跟了句:「我這書……都濕透了啊!」

「切~」不出意外的,其他六人全都是這個反應。

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何況這也不叫什么大事兒,犯不著一驚一乍的。

那行腳商人還在那兒說了句風涼話:「我道是什么事,大驚小怪的,不就是幾本兒破書嘛,又值不了幾個錢,你看我這挑著的貨都濕了,我也沒說啥。」

這七個人里,就數這行腳商人的行李多,兩只手都拿不下,得用扁擔挑著,他的確才是最有資格發牢騷的。

「你懂什么?」那書生本來心情就不好,被這么一說,就有點氣,於是回了句,「有道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你那些貨怎么能與我這些聖人之言相提並論?」

別看這書生年紀不大,那股子迂腐之氣真叫一個撲面而來。

「嘿!」遇上今天這檔子事兒,那行腳商人本來就有幾分邪火,此刻被那書生這么一說,他算是被點著了,「這話說得……你那聖人之言能吃嗎?能用嗎?打濕了拿來當柴禾都不好使,還黃金屋顏如玉呢?也不瞧瞧自己那窮酸樣兒……」

他這話說得倒是沒錯,這個書生看起來是很窮酸,雖說是一身的儒生打扮吧,但那衣服上的補丁已經多到扎眼了,而他那個背在背上的書箱也是竹子做的,很簡陋,要不然也不至於被雨一淋里面的書就全濕光。

「你……」這書生本來還想跟他吵。

但他才出口一個字,那行腳商人就凶道:「你你你……你什么你?你想怎地?」

這行腳商人今年三十多歲,粗人一個,雖是中等身材,但其身上可都是在勞動中磨練出的肌肉;像眼前這種二十出頭的文弱書生,一副因為沒錢吃飯而營養不良的樣子,怕是來三個都不夠他一個人揍的。

那書生被他一嚇,也是嘴角抽了抽,轉過頭去,假裝收拾,並低頭念道:「呵……我……我不跟你們這些粗人一般見識。」

「嘁,瞧把你能的。」那行腳商人也不再理他,一邊打開自己的行李,一邊念道,「讀了幾年書就鼻孔朝天了,這要是哪天真讓你當了官兒,還不得在街上橫著走?」

這兩人吵這幾句,其實也是沒來由。

本來他倆素昧平生,無冤無仇,只是在旅途中偶然碰見了而已,因大家心情都不好,煩躁中起了口角,這也沒什么。

出門在外嘛,什么樣的人都能碰上,遇到事情少說兩句,可能就沒事。

過了今天,或許他倆這輩子也不會再遇見對方,就算遇見了怕是也想不起曾經見過這么個人了。

然而,有的時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好似比對方多說一句自己就「吵贏了」一樣。

眼下,這行腳商人,就比對方多說了一句。

他倒也沒太多想法,因為他其實算是個挺單純的人,過了會兒他氣消了,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但那書生……和他不一樣。

這書生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就因為剛剛那幾句話,這書生心里就恨上那行腳商人了,他就覺得對方在眾人面前折辱了他,哪怕後者現在立刻跟他道歉,他也不會消氣——他就巴不得那行腳商人倒霉,死了才好呢。

當然了,現在他是暫時沒那機會,什么時候有機會了呢?這個咱們後文書再表。

現在先不說這兩位,再來看看旁人……

這七人里年紀最大的,應數那個江湖郎中了。

這郎中今年四十有五,那個年頭,這歲數的已算是「老先生」了,而且那時的男人們為了讓自己顯得「老成持重」,通常都會留胡子,這位也不例外,一把山羊胡修得還挺漂亮,配合他那干練消瘦的外形,確是有幾分名醫的風采。

而這位郎中進了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葯箱。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葯材泡水,因為他那箱子還挺不錯,封得好好的,里面的葯也都包著或者裝在瓶子里……他主要呢,是得拿葯出來吃。

按那時的說法,這人有「喘病」,也叫「肩息」或者「逆氣」,遇上風寒時,他那肺就容易發作,輕則呼吸困難,重則有喘脫之危。

所以他得趁著此刻還沒發作,趕緊把葯吃了,否則一會兒風寒入體,發起喘來,他可要遭。

有人可能會問,這郎中自己身上都帶著病呢,他那醫術到底行不行啊?

其實他還可以,只不過他的醫術還沒好到可以超越時代,看好那種在現代都屬於醫學難題的疾病。

接著,咱再來說說剩下那位——身份不明的高壯漢子。

這位兄弟,瞅著三十五歲上下,雙目有神,身形健碩,著一身玄色衣衫,衣袂褲腿都收拾得緊趁利落,僅這外表,便給人一種武林中人的感覺。

但……他卻沒有佩戴兵刃,這一路上也從沒有表露過自己是走江湖的。

事實上,這一路他幾乎什么話都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