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振韜番外:少年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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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狹仄的冷宮中,一名面容憔悴的美婦人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娃,那男娃生得虎頭虎腦,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起來機靈又可愛。

「母妃,為什么父皇要我們搬到這里住?我不喜歡這里,又臟又冷,我們回去好不好?」小男孩拉著美婦人的衣袖,央求道。

美婦人眼圈發紅,心酸的摸了摸他的頭,哽咽道:「韜兒,是母妃沒用,害你跟我一起受苦!」

「母妃,你不要哭,韜兒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壞人的欺負!」小男孩笨拙的用小手擦去母親臉上的淚水。

「乖孩子,母妃有你就夠了。」美婦人緊緊抱著他,好像抱住世上唯一的珍寶。

母子倆正抱作一團,大門突然被猛地踢開,一個大太監捧著明黃色的聖旨走進來,身後跟著的幾名小太監魚貫而入,其中一人手里舉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壺酒和一只杯子。

美婦人一見這架勢,立刻花容失色,驚慌道:「李公公,你怎么來了?」

那大太監陰測測的一笑,道:「婉嬪娘娘,接旨吧。」

等李公公宣完聖旨,婉嬪已經臉色灰白如土,美麗的臉上滿是絕望,難以置信的搖著頭:「我不信,我不信,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我要見陛下,我是被冤枉的!」

她出身低賤,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宮女,帝王一時興起幸了她,卻很快將她拋到腦後。在這吃人的皇宮里,無依無靠的她舉步維艱,原以為生下皇子便可贏得他的一絲垂憐,誰知這反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娘娘,聖旨已下,雜家只是奉旨行事,娘娘還是認命吧!」大太監已經失去了耐性,示意小太監將鴆酒端過來,「請娘娘上路吧!」

一旁的小男孩突然沖過來,攔在婉嬪身前,憤怒的圓睜了眼睛,大聲道:「不許你們欺負我母妃!」

大太監不耐煩的將他推開,命一名小太監按住了小男孩,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出聲,然後他親自執起酒壺,慢慢的斟上一杯鴆酒。

燕國皇宮的慣例,賜死後妃不可見血,所以一律采用劇毒的鴆酒,盛酒的酒杯和酒壺都是用一種特殊的玉瓷制成。玉色的酒杯很快盛滿了毒酒,許是心里有點慌張,大太監拿起酒杯時不慎磕碰到了酒壺,兩種玉瓷器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然而,這樣美妙的聲音對婉嬪來說卻是催命音符,她流著眼淚,依依不舍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最後問了一句:「陛下有沒有說要怎樣處置我兒?」

大太監搖搖頭道:「陛下並未提及要如何處理六皇子。」

婉嬪似乎松了一口氣,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用顫抖的雙手接過酒杯,仰起脖一口飲盡。鴆酒見血封喉,她很快七竅流血,痛苦萬狀的捂著腹部倒下去,手中的玉瓷杯當啷一聲墜落在地上,再次發出清脆悅耳的碎裂的聲音。

一旁的小太監不忍的捂住了小皇子的眼睛,可是這玉瓷杯刺耳的聲音卻深深烙在了他年幼的心里,成為纏繞在他心間永不磨滅的噩夢。

正陽宮外,一名服飾華美的少年牽著一個身高僅到他腰間的幼小男童。那少年頭戴雙龍搶珠金冠,面容俊秀英朗,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琥珀色的眸子中卻有著跟年紀不符的沉穩。

少年蹲下身子,鄭重的對小男孩說:「六弟,等會兒見到皇後娘娘,記得要用力磕頭,大聲叫母後,明白嗎?」

小男孩咬著手指,歪著腦袋,不解的問道:「為什么?她是你娘,又不是我娘。」

少年面色一緊,沈聲道:「之前咱們說好的,到了這里要聽我的話,你都忘了?你再這樣不聽話,我以後都不陪你玩了!」

小男孩見兄長生氣,害怕他以後都不理自己,這才軟聲求道:「皇兄,是我錯了,我都聽你的。」

「這才是乖孩子,走吧,等會兒給母後請完安,我帶你到上林苑看小馬去。」少年笑著,拉起他的小手朝正陽宮走去。

清晨的太陽升起來,在他們身後拉起長長的影子……

驕陽似火的三伏暑天,哪怕是什么都不做,都會悶出一身大汗。

炎炎烈日下,一個看起來不過**歲的男孩卻在扎著馬步,大量汗水浸濕了他的頭發,從他的額上一顆顆滑落,仔細看,他的大腿在微微打著抖。

英俊高大的少年一臉嚴肅的守在一旁,手執馬鞭,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只要他稍有松懈就刷的一鞭子抽過來。

「啪」的一聲,長鞭在男孩稚嫩的背上抽出一道血痕,連身旁的御前侍衛都忍不住勸道:「太子殿下,六殿下已經練了快一個時辰,這么熱的天氣,您就讓他先歇口氣吧。」

少年冷冷的橫了那侍衛一眼,慢悠悠的問道:「六弟,你覺得累了嗎?」

男孩渾身一凜,挺直了脊背,大聲道:「不,我不累!」

少年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收起了馬鞭,說道:「很好,這才是我宇文家的好男兒!再練半個時辰,練好了明天我會教你新的武功招數。」

男孩滿頭大汗,卻咬牙堅持著,小小的脊背綳得筆直。**歲的孩子已不像五六歲的娃娃那么天真無知,自幼失去母親,無依無靠,在宮里受盡冷眼,險些活不下去,幸得兄長的庇護,說服皇後撫養他,他才能活到今日。

苦難的遭遇讓他心智遠比同齡人早熟,所以對於兄長的嚴格要求,他心中完全沒有怨言,反而只有深深的感激。因為他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只有讓自己變強,才能生存下去,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上林苑的校場,一身戎裝的少年郎搭弓射箭,百發百中,箭箭都射中紅心。

一旁的紫衣青年嘴角含笑微微頷首,輕舒猿臂,輕巧的拉開百斤長弓,三根羽箭如長虹貫日飛射而出,先後擊中靶心,力道之大竟然把箭靶都穿透了。

剛才還面有得色的少年郎立刻圓睜了雙眼,臉上露出欽佩崇拜的神色:「皇兄,你太厲害了!」

紫衣青年卻默默放下長弓,長嘆道:「六弟,愚兄以前也自負武藝無雙,上次出征之後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

「不可能,哪里還有比皇兄更厲害的人?」少年郎不信道。

「別的不說,單說元魏的那位大司馬獨孤譽,不僅武功絕頂,而且多智善謀,愚兄與他交戰數次,每回都落於下風。」紫衣青年臉上露出苦惱的神情,對著廊柱狠狠捶了一拳,「只要有他一日,我北燕都休想踏入中原半步!」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少年郎見兄長如此苦惱,不禁問道。

「辦法自然是有的,」紫衣青年嘴角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琥珀色的眸子泛著寒芒,「所謂釜底抽薪,借刀殺人……」

「我願為皇兄分勞解憂,肝腦塗地再所不辭!」少年郎雖然不太明白皇兄說的話,但還是鼓起勇氣,挺起胸膛自告奮勇。雖然才十二歲,但他心智已經成熟,迫切的希望能為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兄長做些什么。

「嗯,很好,六弟果然長大懂事了呢!」紫衣青年欣慰的笑著,拍了拍他尚顯單薄的肩膀。

在他嚴格要求下長大的雛鷹,已經羽翼漸豐,將要展翅翱翔,直擊長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