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成殤悔不及(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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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乘著宇文清嵐的御攆,很快就到了毓靈居住的重華宮。

毓靈正挺著大肚子歪在貴妃榻上養神休憩,隨著胎兒月份越大,她的精神越發不濟,似乎所有的營養都供給孩子了。盡管沒有什么胃口,她還是拼命努力吃東西,生怕虧待孩子似的。

毓靈鼻端飄過一陣淡雅的茉莉清香,睜開眼睛驚訝道:「啊,淑妃姐姐,你怎么來了?」

淑妃微微一笑,笑容還是跟往常一樣高貴溫柔,可是眼中卻似有幾分莫測高深,她環視了一圈,冷冷道:「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本宮吩咐,不許進來!」

淑妃近來代皇後打理後宮,威望甚高,宮人們自然不敢違逆她,紛紛退了出去。

「姐姐,你這是做什么?」毓靈不解的看著她,不明白淑妃為何突然揮退了內侍和宮女,只留下身後兩個高大壯實的嬤嬤,其中一個手里還端著一只碗。

淑妃見四周的人都退了下去,臉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道:「妹妹,實不相瞞,姐姐今天是帶了陛下的密詔來的。」說著雙掌合擊,身後捧著瓷碗的嬤嬤便走上前來。

毓靈驚疑的望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葯端到自己面前,這味道很刺鼻,又有些熟悉,對了,跟元劭以前命人送來的墮胎葯是一個味道!她的臉刷的白了!

淑妃嘴角揚起的笑容越發甜美,目光卻射出懾人的寒芒,「妹妹還不明白嗎?陛下根本不想要你腹中的這個孽種,這一碗墮胎葯就是陛下恩賜給你的,妹妹快領旨謝恩,趁熱喝了吧!」

毓靈拼命搖著腦袋,捂著肚子退到牆角,尖叫道:「不!我不喝!你騙我的!這,這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怎么會如此狠心?」

「喲,姐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呀!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妹妹就別為難我了吧?」

「不,我要見他,我要親口問問他!姐姐,求求你幫幫我,看在我們是同族姐妹的份上,讓我見他一面好不好?」毓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拽著淑妃的衣角跪了下來。

看著毓靈跪在自己腳邊苦苦哀求,哭得梨雲帶雨楚楚可憐,淑妃不但沒有同情,反而激起了滿腔嫉妒,她猛地抽出衣角,狠狠推倒了毓靈,一張溫婉清秀的臉此刻扭曲成一團:「滾開!誰是你姐姐!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狐媚子,人盡可夫的賤人,你肚子里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竟妄圖混充龍嗣!陛下根本就不想要你的孩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毓靈被推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淑妃露出猙獰惡毒的面目,顫抖著手指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淑妃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冷冷睨著她,對身後的嬤嬤大聲道:「黃嬤嬤,方嬤嬤,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伺候我們的婕妤娘娘喝葯吧!」

兩個粗壯的嬤嬤凶神惡煞的沖上來,毓靈尖叫著連滾帶爬的想逃跑,口里哭喊著:「不要,我不要!救命,救命呀!」

可是她哪里敵得住嬤嬤的力氣,很快被她們抓住,牢牢按在地上,一個人抬起毓靈的頭,另一個端著葯往嘴里灌進去。毓靈死死咬緊牙關不肯張嘴,僵持了一會兒,淑妃在旁邊看得不耐煩起來,上前狠狠抽了毓靈兩記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俏臉腫起來老高,差點閉過氣去。黃嬤嬤趁機掰開她的嘴,方嬤嬤則眼疾手快的把葯猛地灌了下去,灌完了葯,她們又緊緊捂住毓靈的口,強迫她將葯全都吞入肚中,這才放開了她。

毓靈渾身脫力的軟倒在地上,伸出手往嗓子里使勁摳,想把喝下去的葯吐出來,可是卻哪里能夠如願,她又氣憤又惶恐,額上的汗水、眼中的淚水和唇邊溢出的葯汁模糊做一團,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淑妃卻施施然坐在胡床上,一臉快意的看著她痛苦萬分的慘狀。

墮胎葯的效力非常凶猛,毓靈很快就感到下腹墜脹,陣陣鑽心的絞痛傳來,看著淑妃得意的笑容,毓靈心痛如絞,忍不住指著淑妃斷斷續續道:「你我本為魏國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視你為姐妹,你……你卻為何要……害我?」

「哈哈哈哈!」淑妃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姐妹?我呸!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姐妹?」

在淑妃肆意的大笑中,毓靈的腹痛更加劇烈了,她感覺下體有黏糊糊的液體流出來,伸手一摸,竟是滿手的鮮血。孩子,她的孩子,她如此期盼的孩子,就這樣沒了……毓靈心如死灰,渾身簌簌顫抖,想哭卻哭不出來,她怔怔的看著淑妃發狂似地笑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爬上心頭,好恨,可又好冷,她無力的垂下了頭,張大口艱難的呼吸著。

淑妃卻還是不肯放過她,用力的扯著她的發髻,強行讓她抬起頭來,厲聲道:「你想知道我為什么這樣恨你嗎?」

毓靈眼神渙散的搖了搖頭,目光已經沒有了焦點,下體的劇痛令她冷汗淋漓,身上的鵝黃色裙子已被流出的鮮血慢慢染紅,骨肉從體內生生剝離的感受令她生不如死。

「哼,你一直都是這樣,自以為是,不可一世,好像整個世界都要圍著你來轉!」塗著鳳仙花汁水的尖利指甲劃過她的臉蛋,耳旁帶著恨意的聲音還在繼續,「當初,因為你的抗旨逃婚,害得我被當做替代品送來北燕和親,我當時就好恨,明明不該是我的命運,憑什么讓我成為犧牲品?」

憶起往事,淑妃的臉上露出柔和的光輝,新婚之夜,她忐忑不安的守在新房,滿心惶恐的等待那傳說中的殘暴君王出現。頭上的大紅色喜帕被揭開,卻是一個生平僅見的英俊威武的男子,她一下子看得呆住了,輕而易舉的迷失了心魂,心甘情願的奉獻上自己的全部。他在人前那么威嚴,對她卻那么溫柔,呵護備至,更從未因她是敵國的公主而輕視她,她對他的愛意與日俱增,無可自拔,然而好景不長,很快的,那個該死的女人出現了!

淑妃的臉色再度扭曲起來,冰涼的手指掐住了毓靈的脖子,「我好不容易得到陛下的歡心,你卻再次出現,恬不知恥的勾引了他,搶走了陛下對我的寵愛!都是出生金玉的郡主,憑什么你就應該比我高貴?你憑什么一再改變我的命運?你明明有那么多男人了,為什么非要跟我搶,奪走我心愛的人,我不服氣!我不服氣!」

淑妃越說越激動,雙眸赤紅,狀似瘋狂,「每次見到你,每次對著你笑,我的心都在滴血!獨孤毓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毓靈沒想到淑妃竟然藏著這么深的恨意,她張了張口,艱難的解釋道:「你……為什么要這么想?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奪走你的東西……從來沒有啊……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身不由己的啊!」

「夠了!不用再狡辯了!反正你再也不會有機會狐媚陛下了,陛下連賜葯都不願意親自前來,說明你已經失寵了,你明白嗎?你很快就會被送到冷宮,一個沒有資格生下皇嗣的女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了!這就是你的下場,哈哈!」

「真的是他……是他要殺了我的孩子?」毓靈顫抖著,不敢置信的問道。

「廢話,陛下親口下旨的,豈能有假?你就死心吧!」淑妃冷笑連連,一腳朝她肚子上踹去。

「啊……好痛!」毓靈痛得尖叫一聲,捂著小腹在地上翻滾起來,突然,一團熱乎乎的血肉從她的下體滑落,赫然是一個已經成型的胎兒。

建章宮中,自從淑妃離去後,宇文清嵐就心神不寧,對著面前攤開的奏折,半天也沒有落下一個字,心思不知不覺得飄到了重華宮。

「淑妃去了有多久了?」宇文清嵐問身邊的總管太監德公公。

「稟陛下,已經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一盞茶的功夫,那胎兒應該已經落下了吧?宇文清嵐騰地站起身,快步朝殿外走去,侍從們不敢怠慢,紛紛尾隨著皇帝。

宇文清嵐越走越快,最後竟運起輕功疾馳起來,身後的侍從們很快被甩開一大截,只能在身後氣喘吁吁的追著。越靠近重華宮,不安的感覺就越強烈,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靈兒,靈兒,朕來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宇文清嵐終於趕到了重華宮門口,突然,殿中傳來一聲凄厲刺耳的慘叫。

「靈兒!」宇文清嵐心中一驚,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沖過去,一腳踹開了緊閉的宮門。

只見他心愛的女子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的匍匐在地上,身下的鮮血染紅了整幅鵝黃色的紗裙,如此觸目驚心,驚得宇文清嵐魂飛魄散,目眥欲裂。淑妃沒料到宇文清嵐竟會突然出現,甚至來不及收斂臉上猙獰狠戾的表情,整個人僵在當場,無法動彈。

宇文清嵐顧不得責問淑妃,沖上去將倒在地上的毓靈抱入懷中,連聲追問:「靈兒,靈兒,你怎么樣了?」

本來已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毓靈鼓起最後一絲氣力,費力的睜開了含淚的眼,她的眼中露出怨毒至極的神色,尖利的指甲狠狠嵌入宇文清嵐的手臂,嘶叫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宇文清嵐,你謀殺親子,禽獸不如!我恨你,我恨死你,死了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