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不恨唐楚晏。
唐楚晏這人縱使有一萬個活該被千刀萬剮的理由,她也不恨他。
選擇墮落、自甘下賤的人是自己。
把靈魂交給撒旦的是自己。
人間已沒有歡喜。
她是自願赴死的。
她不愛他,也不恨他,這才叫圓滿。
不像陳止安,江靈恨不能飲他的血吃他的肉,恨不能拉他下地獄同生共死。
*
豎日。
唐楚晏開一輛1980年美國產的紅色復古敞篷車,駛進陳家別墅院子來接江靈。
「comeon,babygirl。」
唐楚晏下車,頗為紳士地為他的小女孩拉開車門。
被親密地喚作babygirl,身體里三十歲的江靈明顯掙扎了一下,久違地感受到悸動,輕快地上了車。
見唐楚晏要開車接走江靈,老宅的管家帶了佣人來攔。
「唐少,請等一等。我家少爺令小姐在家養傷,她暫時還不能出門。」
「哦?」
被攔住的唐楚晏口氣不大好,夷聲道:「今個兒我約了你家少爺去賭馬,可是他叫我來接江靈一塊兒過去的。」
「你這是不大信我?」
「需要我親自打電話請示?」
管家沒法子,擔心唐家惡霸少爺楚往後刁難自己,不敢真讓他給陳志安打電話,只得敞開大門為唐少爺放行。
「表哥人在賽馬場?是他讓你來接我的嗎?他原諒我了嗎?」江靈故作不安地問。
「自然不是。」唐楚晏笑道。
「我偷偷帶你去。」
陳止安養大的小馬駒今日首戰,提早回國就為了一擲千金賭他的疾風贏。
這圈金窩窩里長大的富家少爺,平日消遣的樂子極多。
跟吃喝嫖賭抽、無惡不沾的唐楚晏不同,陳止安的愛好單一而匱乏。
他愛馬成痴。
畢竟,馴服凶猛的烈馬遠比花錢就能辦到的事兒來得有趣。
三個月前,江靈就是在馬場受到驚嚇之後醒來,帶著前世的記憶驟然重生。
而此刻的江靈——
眉以上的短劉海、長發披肩,穿鵝黃色薄襯衫,寬大的緞帶在領口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金色亮面短裙露筆直的一雙小細腿,高跟涼鞋亦是金色的,襯得她圓圓的腳趾都雪白。
左臉傷口的白紗布平添了嬌憨、引來看客遐想。
這必然是個天真懵懂的小軟糖,是溢出奶香味的燦金少女。
願為情生、願為情死。
十五歲,好不可愛。
*
進入馬場的貴賓間。
陳止安淡淡瞥了一眼挽唐楚晏的手款款走來的江靈,清冷的目光,面上看不出情緒。
江靈吞了吞口水,有點兒緊張,小手揪住唐楚晏的衣袖,不敢抬頭看陳止安。
唐楚晏解釋道:「小丫頭想來看疾風,我就帶來了。」
陳止安沒有生氣唐楚晏的自作主張,笑了笑轉身走去看台。
房內的紈絝子大多認識江靈。
唯獨一人不知。
對身邊的人說葷話:「唐少帶來的這妞真不賴,胸又大又翹,腰細得跟要斷了似的,走路時臀一顫顫,看著就水多,好操。」
「你媽逼。江靈你不認識?陳家給養的小姑娘,自小就跟了陳止安,你趕緊閉嘴吧。」
兩人談話的音量不高不低,剛好傳進人耳朵里。
陳止安嘴角的笑意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