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相欠(1 / 2)

陳止安病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小的時候,每當表哥住院,江靈和江嘉禾都感覺仿佛有一把鍘刀架在脖子上,一不當心就會喪命。

所幸他身體日益健康,出入醫院的次數也少,看著像個正常人了,除了精神可能有點問題之外,江靈幾乎看不出他哪兒有毛病。

這回,跟路星元打過一架,陳止安還沒到家就倒下了,連夜高燒不退,病得睜不開眼,嚇得老太太趕緊叫了家庭醫生來給他輸液。

江靈整晚守在陳止安的床頭,看他睡著後低聲呢喃喊疼的模樣,說不出是什么心情。

高興吧不盡然。為這個男人擔驚受怕已成了她生理性的反應,怕他吃不好睡不暖,怕他生病,他病了的話全家都會遭殃。

難受吧

也不難受,他不是活該嘛,自己逞凶斗惡就罷了,還連累其他人,活該。

江靈對陳止安的感情實在太復雜,她以為自己恨不得他死,但若陳止安真要死了,她怕也不會開懷。

可她又不敢去愛他,付出的代價太大,她怕了。

所以

還是躲得遠遠的吧,徹底離開他吧,或許,還能給彼此留一個尚算美好的念想。

三月,初春。

大地回暖。

陳止安靠在床頭,等著江靈喂給他吃搗碎的蘋果糊,他的下巴骨折了,吃不了堅硬的食物。

她終於不給路星元寫情書了。

因為他出事,江靈也得受罰。

老太太令她在此抄寫一百遍經文,直到陳止安身體安康。

「我要喝水。」陳止安含含糊糊地說,骨頭沒好全,一開口都疼。

江靈聽話地拿起杯子插上吸管遞到他唇邊。

陳止安眯著眼笑道:「我是要你用嘴喂我喝。」

「」江靈打個哆嗦,冷眼看他。

陳止安這是在跟她撒嬌

真是不大習慣。

江靈放下杯子,起身去書桌前抄寫佛教,默念道:「你想得美,愛喝不喝。」

「寶貝。」陳止安喚她。

江靈裝作沒聽見。

「親愛的。」

聲音又大了些。

江靈回首瞪他一眼。

陳止安繾綣一笑:「乖寶寶,過來。」很是可憐巴巴地說:「來給我念報紙聽吧,我眼睛疼,看不了。」

江靈是受老太太的令來照顧陳止安,拒絕不了他合理的請求,只得拿起桌上的晨報,回到床邊給他念新聞。

午後,暖融融的太陽照進房間,光線照在他凌亂的發絲和長睫上,起了毛毛絨的金邊。

耳旁縈繞江靈甜膩的嗓音,陳止安用棉被把身子裹成一團,昏沉沉地閉上眼睡著了,像一只冬眠的松鼠。

他是這樣矜貴、漂亮的男子,無所顧忌地向她呈現出無害、柔軟的一面。難免令人動容。

如果

他不曾傷害過她。

就好了。

江靈苦笑了一下,埋頭繼續念新聞給他聽。

也不知過去多久時間,陳止安清醒過來,江靈依舊在低聲念報紙,不疾不徐,語氣輕柔,仿佛她一直在他身邊,從未離去。

「可以了。」陳止安伸出手覆在江靈的手上。

感受她手中的溫度。

或許是病了,虛弱的身體牽連到了心,他突然有好多話想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