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又關上,翡林看了看楊文軼,拉過凳子坐了下來。
「咳咳……」拍了拍上衣,翡林尷尬道,「我剛才腦子抽住了。」
楊文軼沒什麽表示,轉而說,「燒退了嗎?」
「嗯,今天沒有反復。」翡林繞了繞大指,抬手朝楊文軼指了指,「你背後的傷疤怎麽來的。」
「燒退了就早點回去睡。」楊文軼用左手將被子往上提一些,蓋過口,只露出肩膀上的一點紗布。
「不能告訴我嗎?」翡林追問。
在楊文軼沒完全清醒的日子里,他有幫著特護一起做過清理,當時看見他背後有一條很長的刀疤,說不驚到那一定是騙人的,免不了想到當時這個男人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痛。
「……被人砍的。」楊文軼答。
翡林翻了個白眼,「我當然知道是被人砍的,我的意思是怎麽砍的。」
「我以為目標只有一個,沒想到對方是搭檔,扣下扳機的同時被人從後面砍傷。」
又回想起了那個晚上,背後的疤開始隱隱作痛。
沒有忽略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翡林伸手按著床,「傷口疼?叫醫生嗎?」
「不用。」楊文軼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又平緩下來。
「當時是你一個人去的?」翡林忍不住又問。
「嗯。」不等翡林再次開口,楊文軼接著說,「對不起,我有點累,先睡了。」
翡林嘴張了一半,聽到他這麽說又不好追問下去,於是點了點頭,站起來替他關了燈。
夜風吹過,趴在大樓頂上的青年一動不動的通過瞄准鏡盯著對面酒店空盪盪的客房。
從遠處看,青年已經和夜色以及樓房的影融為一體。
他在等目標出現。
那個人關照過今天的目標不可以失手,雖然之前幾次他也沒失手過。
五分鍾過去,天空一個響雷,突然下起暴雨。
雨水順著頭發流進眼睛,趴在大樓上的青年仍然不為所動,靜靜等待目標。
時間又過去十分鍾,全身濕透的青年看見自己鎖定的目標出現在視野里。
那人推開房門,松開了領帶。
在心里默數了三秒,扣下扳機的指尖一動立刻察覺背後有動靜。
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的同時,他知道子彈打偏了。
翻過身,看著雨水落到臉上以及背後拿著長刀的偷襲者。
「不到必要的時候我很少用它,」偷襲者收起長刀,比了比自己腰間的手槍,「沒有趣味和美感。」
身後的傷被雨水浸泡著撕心裂肺的痛,偷襲者邊笑邊阻止著青年拔槍的動作,並一把扼住他的喉嚨,拔出小腿上的匕首,「你忍痛的樣子看上去很感,如果再掙扎一點……」
匕首順著大腿一點點切到內側,猛得刺穿。
青年低吟出聲,一次大意,失去還手之力,任人宰割。
就在這個時候偷襲者的手機響了,對方毫無顧忌的接起電話,「hi,羅旭,你的頭發沒被子彈燒焦吧,」不知對方說了什麽,他低頭看了看仍然看著他的青年,「解決了,還是個很嫩的小朋友,他真是節約成本,我這就過來了。」
掛了電話,偷襲者將匕首拔出來隨意的擦干凈,大刺刺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順便告訴你,你被那人賣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條,與其辛苦的回去求救體驗下背叛的感覺,不如就在這里等死,」偷襲者笑說,「地獄再見了。」
那個人很快消失在眼前,任務失敗。
背後的感覺相當糟糕,雨水的味道和血腥氣混合在一起,冰冷的、濕潤的疼痛。
痛得楊文軼不得不從夢中醒過來。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清醒之後,夢中後背上那種潮濕的感覺慢慢消失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到當時那些事情的夢了。
楊文軼轉頭看了看,發現翡林還坐在凳子上,抱著手低垂著頭像是睡著了。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輕輕嘆氣,再次閉上眼睛。
☆、入局 23
「嗯……嗯?」翡林手一伸,身上的東西便掉了下去。
低頭一看,是塊毯子,再往床上一看,哪兒還有人。
竟然睡死了。
搓了搓臉,打開門,被守在門口的人告知楊文軼去復檢了,於是微微松了口氣。
漱了口洗了臉之後下樓去買了些吃的,回到病房的時候正看見護士跟在楊文軼後頭慢慢的往病房挪動。
看到護士一臉無奈的樣子,翡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拒絕了護士的攙扶。
這男人還真是不討喜。
想到這里,翡林快走兩步一把勾住楊文軼的手臂,「我扶著你可以走穩一些。」
「不用。」楊文軼說著動了動手臂,卻發現扶著他的人本沒放開的意思。
「我管你那麽多。」翡林嘀咕一聲更是夾緊了手臂。
於是楊文軼妥協了。
畢竟受傷的情況下不適合大動干戈。
回到病房之後,護士將餐盤推進來,放在一邊,「再有一周就可以吃飯了。」
「好的,謝謝。」翡林答。
囑咐吃完放在那里過會兒會有人來收之後,護士很快離開了。
普通人對這個病房還是有些畏懼的,畢竟誰都不想跟黑社會扯上什麽關系。
翡林看了看送過來的夥食,之前都是特護在照顧,加上他自己也是半個病人,但隨著楊文軼身體慢慢恢復就不再需要特護了,所以……
翡林比楊文軼快一步拿起粥,「我……」
「不用了,」楊文軼先一步拒絕,「我可以自己來。」
翡林瞪大眼睛將碗捧在自己身前,「以前我住院的時候你不也幫過我,這回換我幫你就不行?」
「我左手可以動。」
「喂,你別不識好歹啊。」翡林揚著眉毛故意神氣道,「告訴你,本大爺我可是很少做這種事情的,你小子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你是在笑嗎?」
「什麽?」楊文軼問。
「你剛剛有笑吧……」
盡管真的只是嘴角勾起一點點的弧度,但他絕對沒眼花。
心情突然就好了。
「我端著,你喝就是。」翡林看他要開口急忙說,「別固執了,等你好了你讓我干我都不干。」
「……」楊文軼看了看那碗還在冒熱氣的粥,「拿過來一些。」
翡林干脆拿著碗和勺子坐到床上,這樣也好近一些。
對於楊文軼來說,這種被施與的感覺相當陌生。
從前即便是受了傷也很少麻煩別人,像是季非孫旭東都很清楚他的個,於是也很少提出要幫忙之類的。
但是碰上了翡林之後,很多事情都被強行改變了。
到底是他變得軟弱了,還是面前的人比一般人來得強勢,這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等吃完了飯,我們聊一聊?」翡林托著飯碗,看著吃飯還在分神想其他事情的男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以後要經常合作,彼此多熟悉一下……季非也這麽說。」
「你應該回去幫凌軒程。」楊文軼咽下一口粥,「或者去孫旭東那里幫忙,他也才恢復不久,雖說季非回來了,但最好還是安排個人跟他替換。」
多麽正當的理由。
翡林張口閉口三次愣是沒能反駁,於是在護士收了盤子之後乖乖去找凌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