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選二(1 / 2)

千香百媚 十四郎 2026 字 2020-05-28

這天晚上小棒槌睡得很香,被澡豆洗過的皮膚十分清爽,頭發用蛋清洗過也滑溜溜的,被褥柔軟清香,她這輩子從沒這樣享受過。

從昨天到今天,短短一天,她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限,一沾床就舒服得沉沉睡去,連夢都沒做。

隔日起個大早,看看院子里,似乎其他人都還沒起,小棒槌又在浴池里痛快洗個澡,出來一看,桌上不知何時已經擺好了早飯,飯是稠稠的大米粥,旁邊三個小碟子,一疊蔥花燒餅,一疊腌漬小菜,還一疊豆腐干。

人間仙境!小棒槌感動得使勁掐自己一把,不是夢吧?這真的不是夢!

飯畢,院子里隱隱有人聲傳來,想必其他人也起床了。小棒槌把包袱收拾好,正打算推門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她還穿著那件打滿補丁的破衣服,雖說昨天洗干凈了,但依舊破破爛爛,今天是二選,穿這么破爛似乎不大好,可她實在沒別的衣服了,除了師父給她買的那條羅裙。

翻開包袱,粉色羅裙疊得整整齊齊壓在最底下,或許是壓得時間長了,上面有些皺褶。小棒槌用手使勁壓平那些皺褶,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脫下了身上的破衣服。

師父買衣服也不看看她的尺寸,裙子大得離譜,她把拖在地上的裙子使勁朝上面拽,用腰帶扎得結結實實。屋里沒鏡子,她只能憑手感編個麻花辮,還沒弄完,屋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小棒槌,你起了沒?」百里歌林歡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別睡懶覺啦,快起來咱們逛逛去。」

小棒槌飛快打開門,門口烏壓壓站了三四個人,乍一見她,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頓時停了,一片死寂。

「咚」一聲,是雷修遠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他渾身發抖,滿臉驚駭,顫聲道:「小、小棒槌大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小棒槌低頭看看自己,她有哪里不對勁嗎?

百里歌林突然尖叫一聲:「你怎么穿女裝?!」

「……我沒說自己是男的。」

這怎么可能!孩子們都要暈過去了,她不管從言行還是舉止包括長相,都跟男的沒任何區別啊!就算穿上裙子,那黑黝黝的臉,那濃眉,那僵屍般無表情的臉,一切都那么違和!

百里歌林蠢蠢欲動的少女心被殘忍地打碎了,她怎么可以是女的?怎么可以!昨天她才開始覺得她充滿男子氣概,今天就被突如其來的真相砸暈了,讓她芳心亂撞的人是女的!

她是女的有那么驚悚么?小棒槌終於無奈了,其他人也罷了,連葉燁跟百里唱月都滿臉驚駭,雷修遠這愛哭鬼眼眶都紅了,她真是不能理解他哭的理由。

「大家都換新衣了。」她決定轉移話題。

歌林唱月姐妹都換上了干凈整潔的布衣,雖然簡朴,但比昨天的乞丐模樣不可同日而語,葉燁也穿著半新的布袍,甚至連雷修遠都把頭發弄得整整齊齊,換了一身補丁少些的衣服。看起來,大家都很重視今天的二選。

葉燁恢復得最快,當即笑了笑:「是啊,初選是沒辦法,二選可不能那么邋遢。小棒槌,這裙子……挺好看。」

他想了半天才勉強想出個誇獎的話。

百里歌林「嗤」一下笑了:「裙子好看,不過穿她身上就不好看了。」她沖小棒槌做個鬼臉,又道:「死丫頭,不早說你是女的。」

雷修遠也終於恢復了正常,眼眶不紅,臉卻紅了,含羞帶愧地低聲道:「那、那以後不該叫你小棒槌大哥了……抱歉,我之前不知道……小棒槌大姐頭。」

……更難聽了。

「什么大姐頭。」小棒槌搖了搖頭,徑自朝前走,「小棒槌就行了。」

百里歌林追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到底還小,這會兒都忘掉自己少女心飽受打擊的事情了,她親親熱熱地低聲道:「小棒槌,你皮膚黑,下次別穿粉色的衣服,顯得更黑。」

是嗎?

「那要穿什么顏色好?」

「唔,藍色吧?你辮子弄歪了,回頭找個地方我替你重編。」

雖說小棒槌是個女孩的真相讓大家很震撼,但小孩子心胸一向開闊,很快都忘掉了,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去看梨花。百里歌林拉著小棒槌傳授了一早上的梳發穿衣秘籍,葉燁和雷修遠不知湊在一起說什么,百里唱月卻不見了,這女孩不愛說話,做事也相當我行我素,姐妹倆的性格天差地別。

「不知道二選會是什么樣的。」百里歌林一說到二選就有些緊張。

「初選是測試奇經八脈,看資質,靈根上佳的都能過,想必二選是更嚴格的篩選吧。」葉燁嘆了口氣,「修行畢竟還是資質最重要。」

資質啊……小棒槌想起東陽真人說過,自己資質一般,而且她始終學不會方術,估計所謂資質一般都是人家安慰自己,很差勁才對。她又想起初選的時候,那個在耳邊提醒自己閉氣的沙啞聲音,雖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一定是因為閉氣了才會通過的,黑紗女甚至問自己是不是修習過秘術。

如果沒有那個聲音,只怕她連初選都過不了吧?為什么閉氣了就能過?她有一肚子疑問,卻找不到人問,只能放在心底。

悠揚的鍾聲回盪在庭院里,梨花樹下忽然憑空出現一扇門,渾身長滿青色鱗片的女妖怪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朗聲道:「已到瑞雪廬,請諸位從這扇門下車。」

孩子們一陣喧嘩,到了,瑞雪廬,二選即將開始,幾個小男孩霸占在門邊,將其他想要下車的孩子都趕去一旁。

「讓開!你們這些刁民,誰敢第一個下車?」

正說著,後面施施然走來兩人,正是昨天被打的白衣男孩和那位鳳凰般的小美人,守門的小男孩們急忙讓開。白衣男孩臉上還有些腫,卻比昨日好多了,今天也是刻意穿了一身新衣,烏黑的頭發,雪白的衣服,小小年紀已經很有些玉樹臨風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