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花前(1 / 2)

千香百媚 十四郎 2403 字 2020-05-28

最後先生們商討了半天,胡嘉平以「諸位弟子上午剛經過嚴苛修行測試,姑且讓他們休息一天」為由,愉快地給孩子們放了半天假。

要是在昨天,說不定弟子們都樂呵呵地四處玩去了,奈何今早剛被趕走兩人,這會兒誰也沒心思玩,大部分都留在演武場繼續埋頭苦練,試圖進一步雕鑿自己的爐鼎。

林悠見他們這種認真樣,驚訝道:「胡小子,你怎么把這幫孩子教得這么用功?」

胡嘉平笑了笑:「沒什么,只不過早上剛送走兩個不合格的。」

羅成濟倒有些感慨:「小小年紀就體會到這種殘酷,孩童的天真亦是不復存在了。」

「逆天之行,何談天真。以後還得四位先生將他們教導成材,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胡嘉平說走就走,一眨眼就消失在演武場。

黎非也沒有在演武場留太久,日炎說過,靈吸靈出的修行不可讓任何人看見,她在演武場跟百里歌林他們三人說了會兒話,便自行御劍飛走,想繼續找個僻靜的浮空小島修行靈吸靈出。

經過那座開滿紅花的小島,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書院的氣候與外面凡塵俗世並無區別,此時正值九月中旬,不是百花盛開的季節,那座小島上的紅花盛放便顯得十分突兀,須得想個法子不叫更多的人發現才好。

想到此處,她情不自禁調轉方向,輕輕落在小島邊緣。

和風拂過面頰,帶來紅花淡雅的香味,青天白雲,翠嶂流水紅花,島上風景實在是極其美妙。黎非小心在遍地紅花中行走,四處張望,不知會不會又有人突然出現,她得謹慎些。

天邊忽然兩道金光一閃,黎非想也沒想,下意識地撲倒在地,半人高的青草紅花一下便將她小小的身影吞沒了。

是誰?雷修遠嗎?她極細微地動了動,豎直了耳朵凝神細聽,冷不防身後突然有一只手攀住了她的肩膀,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張嘴便要叫,那只手突然又緊緊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將她緊緊箍住,耳旁一熱,一個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別動,別叫。」

雷修遠?!黎非驚得渾身都僵住了,他一直躲在這里?等她嗎?他要做什么?!難不成是打算偷偷把她殺掉?!

一念及此,她下意識地掙扎起來,他在後邊扳住她的肩膀,手臂似鐵圈般,捂著她臉的手也越收越緊,她感覺下巴都快被捏碎了,鼻子也被他按著無法呼吸,痛苦得更加百般掙扎。

「再動就真的殺了你。」他的聲音淡漠,一點感情都沒有,她絲毫不懷疑他真能下手,立即停止了掙扎。

日炎估計又陷入了沉睡,一點動靜也沒有,假如這個時候用靈吸,不知會不會將雷修遠身上的靈氣吸過來?黎非正要用出靈吸,忽聽不遠處響起黑紗女冷澈嬌嫩的聲音:「平少,這些天你一直追著我不放,是何道理?」

還有人?莫非剛才天邊兩道金光,是黑紗女?平少又是誰?

黎非立即將體內旋轉的靈氣中斷,驚疑不定地躺在地上,身後的雷修遠也稍微放輕了力道,只是五指還輕輕扣在她臉上,以防她突然驚叫。

胡嘉平帶著笑意的聲音驟然響起:「阿慕,你躲了我好幾年。」

咦?平少是胡嘉平?他之前認識黑紗女?

「此言差矣,我被主人派來雛鳳書院做護衛,談何躲避?」

胡嘉平淡道:「我沒想到師父會將你派來雛鳳書院,如果早知你在這里,我寧願從此後只做書院的先生。」

黑紗女冷笑起來:「主人一直贊你天縱奇才,你卻為了一個女人說這種沒出息的話!更何況這女人連人都不是,只是個器靈!」

他半天沒說話,過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我說,我成了仙人,活個幾百上千歲,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又是何必呢?要是你陪著我,我就願意繼續天縱奇才,不然,當個蠢材也不錯。」

「沒出息!」黑紗女丟下這句話,似是要走,卻不料被他抓住那匹從頭蒙到腳的長長黑紗,輕薄布料被撕裂的聲音響起,同時傳來的還有黑紗女短促的驚呼聲。黎非只覺尷尬無比,這兩個大人有沒有搞錯啊!光天化日之下應該收斂點!

在草地里躺得久了,軟綿綿的青草扎在臉上又癢又麻,雷修遠又一聲不吭地貼在她背後,她動也不敢動,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稍稍試著動一下,他扣在臉上的手指立即就會做出反應,她覺得自己的下巴快被掐脫臼了。

「你一點兒也沒變。」胡嘉平心情忽然好了起來,笑吟吟地,「嘴里說狠話,眼里卻在關心我。」

黑紗女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道:「平少,這些年你始終執迷不悟。礪鋒被折斷,我從未責怪於你,你不需要因為憐憫我而做這些事說這些話。寶劍既折,我對主人再無用處,無用處的器靈還能得到主人關懷,派我來書院做護衛,我心中已是感激不盡。前塵過往,我已決心忘卻,平少,你何不也放開心結?」

胡嘉平笑道:「不要,我就不放開。」

「……你早已不是小頑童了,卻怎地還這么任性?」

「我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又不是剛知道。」

黑紗女不由無語,卻聽胡嘉平又道:「我對你是不是憐憫,你自己清楚,大義凜然的話說給師父聽就好,對我沒用。海隕降臨,聽聞海外有異火,可開山裂石,我會替你尋來,將礪鋒重鑄。」

黑紗女大驚失色:「海外異火?!你……天下竟有你這樣自不量力的人!」

胡嘉平哈哈大笑:「要是為了你,我覺得明天就成仙的本事都有呢。」

「……你還是這么油嘴滑舌。」黑紗女似是嘆了一聲,「我並不想礪鋒被重鑄,書院的生活不錯,悠閑輕松,我從沒過過這樣的日子,剛開始是有些不習慣,可現在,我覺得比以前要好許多。」

胡嘉平低聲道:「阿慕,你愛留在書院,就留著;你想重鑄礪鋒,回到師父身邊再做器靈,我也會幫你——你愛做什么,都由著你,所以,不要再躲著我了。我並不想逼迫你什么,你一向了解我這種無賴男人,你越躲,我越要追,你真的生氣,我還是會追。」

黑紗女忽然輕輕笑了一聲:「你確實是個無賴。」

語畢,很久很久都沒有聲音,黎非悄悄松了口氣,他們是走了嗎?她想動動發麻的腳,下一刻雷修遠的手指又發力扣住她的下巴,他聲音壓得極低:「別動,人沒走。」

總覺得她的下巴真要被捏脫臼,黎非怒火攻心,掐住他扳在自己肩膀的手,指甲使勁撓在他皮肉里,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指尖一下子就感到他手上開始流血,他卻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任憑她使勁用指甲撓自己。

忽然,胡嘉平的聲音又響起了,他似是摘了一朵紅花,柔聲道:「明明是八月時節,這里的紅花卻開得正艷,倒給了我個機會。香花送美人。」

黑紗女的聲音有些慌亂:「我……方才不該……我走了,怕是左丘先生要有事交代。」

腳步聲輕盈而起,胡嘉平突然又喚她:「阿慕,晚上可以再見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