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衿遠望著院中的那片祥和,心下羨慕,暗嘆口氣,「三年前,我收到你的信不久,便查到你在這兒,但萬萬沒想到她居然也在。」
瑾睿輕抿了抿唇,轉過身也靠向另一只綠竹,垂眸看著地下一支青筍,「對不起,當時她的情況很糟,本想等她好些再告訴你,結果一拖三年,如今她又有了身孕。」
佩衿轉過身不再看玫果,背靠著一支綠竹,花袍下擺裹覆著綠竹,「這三年來,末凡不斷在冰湖里放置牛皮袋,利用暗流尋找她的下落,我不想別人知道你的下落,瞞下了這附近冰河,終是瞞不下去,他已經起疑,如果你不想被他尋到,最好帶她離開。」
瑾睿搖了搖頭,冷然道:「不必了,她陪了我這些年,此生無憾。」
佩衿張了張唇,半晌沒能說出一個字,過了好一會兒才擠了個「你……」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聽到竹林後一聲帶著疑惑的輕喚。
「佩衿?」
佩衿渾身一震,慢慢轉過頭,見玫果懷抱著一個極其漂亮的小人兒從叢竹中轉了出來,臉上盡是驚詫,繼而轉為了然,「真是你。」懷中小人兒轉溜著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他,見他看他,咯咯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小梨窩,這小人兒與瑾睿絲毫不象,竟象極末凡……不禁露出迷惑。
瑾睿也是一愣,站直身從玫果手中接過小饅頭,「爹爹帶凡兒去采青筍,可好?」
小饅頭聽了,將對佩衿的好奇拋到了九宵雲外,摟著瑾睿的脖子,就往他臉上親,甜甜膩膩的道了聲,「好。」
瑾睿抱著小饅頭看了看佩衿,轉身走了。
玫果等瑾睿離開,望著佩衿,心里涌上百般滋味,更多的還是內疚,眼里含著波動,「對不起。」
佩衿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細細的審視著她,三年的相思盡在這一刻融化開來,笑著柔聲道:「你受苦了。」
玫果搖了搖頭,低頭不敢看他,「慕秋還好嗎?」
佩衿抽了抽唇角,沒能笑出來,他怎么能好?「他為了得到你的下落,一步不離的跟了末凡三年。」
玫果更是心如刀絞,鼻子一酸,滑下兩行淚,「我……」
佩衿強裝笑顏,不住的拭著她臉上的淚,「看來得好好揍揍瑾睿那小子,定沒好好待你,讓你變得這么愛哭了。」說著作勢要走。
玫果忙拉住他,「他待我很好,沒有他,我和凡兒早就死了……」
佩衿心里一痛,再也壓不下心里的情愫,伸臂將她攬了,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怪我們,沒照顧好你,才讓你落到這個地步。」
玫果深吸了口氣,等他心情平靜些,才輕輕掙出他的懷抱,「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忘了我吧。」
佩衿的心象撕裂了般的痛,「怎么忘?」
玫果低下頭,只是落淚,「你知道,弈園,他不能再回去的,他只要出現,寒宮雪母女絕對不會放過他。」停了停才接著道:「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佩衿握了她的手,「我明白,其實王妃……」
「今晚不走了吧?嘗嘗瑾睿做菜的手藝,他現在做菜可好吃了。」玫果忙打斷他的話,她實在不願提到母親,如果不是母親的私心,弈風和末凡怎么會自相殘殺,弈風又怎么會死?
三年,她用了三年時間都沒能抹平心里的這些傷痛,不過是將這些痛盡數埋起,不在瑾睿面前表露,不想因為自己的恨,自己的痛讓他不快樂。
佩衿本打算見過瑾睿便離開,不想被她發現,見了她又哪里還舍得就走,「也好。」
二人並肩走出竹林,佩衿看著在院子里坐在瑾睿身邊,玩著瑾睿剝下的青筍皮的小人兒,「那孩子……」
玫果垂下眼,睫毛掩不去眼里的痛,「是末凡的,他視如已出。」
佩衿倒吸口冷氣,再看向瑾睿時的眼神又是不同了,那冰冷的外表下的那心胸到底有多寬廣,只怕也只有他能撫去玫果三年前受下的創傷。
走進院中,在瑾睿身邊矮凳坐下,將小饅頭抱來放在膝上,見他圓嘟嘟的極是可愛,忍不住的心下喜歡,「我叫佩衿,你叫什么名字?」
小饅頭正拉了他腦後小發辮玩上面的明珠,聽他問起名字,一縮鼻子,把小臉皺成了一團。
佩衿愕然,不解的看向玫果,「他為何如此表情?」
玫果臉上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
瑾睿剝著青筍,冷清清的聲音飄來,「凡兒不喜歡他娘給他取的名字。」
佩衿挑了挑眉稍,忍俊不禁,望了望院中三間簡潔的茅草屋,用手肘搗搗瑾睿,「不如你加多兩間茅屋,過些日子我和慕秋過來與你們同住。」
瑾睿淡淡的笑了,玫果臉一紅,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