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授必笈一石雙鳥誡賭徒(2)(1 / 2)

騙行天下 滄浪船夫 2445 字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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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參櫃上來了位客人。開口要買五斤五品以上的山參。貨要好,不還價。店伙計取山參讓客人看貨時,冷丁看見,此人兩個小手指上,戴有雕花精美的銀指筒,指筒頂端的小孔處,露出一小塊指甲。伙計心里頓生驚喜,沉了沉情緒,問,「先生有此雅興?」

那人也不在意,淡然說了一句,「什么鴨興、雞興的,喜歡罷了。」

「先生蓄幾年了?」伙計問。

「唔,總有十多年了。」

伙計聽後,到一邊和另一個伙計耳語了幾句,另個伙計就到後堂去了。片刻間,掌櫃的就匆匆走出,咧著嘴,笑殷殷地問,「敢問先生貴姓?」

「免貴姓寧。」那人回答。

「噢,寧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姓寧的客人一臉茫然,說道,「掌櫃的有話,但講無防,我還有事,急著回去呢。」

掌櫃的還是那樣笑殷殷地說,「這里不方便,請寧先生到客廳稍坐片刻,如何?」

見掌櫃的態度誠懇,寧姓客人不再推辭,放下手里的參盒,轉身跟掌櫃去了客廳。給客人看茶後,汪掌櫃臉上堆笑問道,「敢問寧先生,在哪里發財呀?」

「在遼西彰武縣知事任上。近日休假,回哈爾濱小住。」

「噢,原來寧大人是一方父母官,失敬,失敬。寧大人光臨小號,實令小號蓬蓽生輝。」汪掌櫃只對寧知事蓄的指甲感興趣,別的事都不在心上,客套了幾句後,就轉入正題,「小人久有蓄指甲的念頭,卻不知如何保養,至今還沒開始。剛才聽店伙說,寧知事已蓄十年之久,甚是仰慕,所以才請寧知事過來坐坐。不知知事大人能否賞臉,讓小人見識一下。」

「這有何難?」寧知事說罷,將銀指筒取下,小心翼翼將指甲取出,那指甲像一根卷曲的干粉絲,顫顫抖抖地垂落下去。汪掌櫃打眼看去,足有一尺多長,想到甄司長許諾重金相約,眼里露出幾分貪相,咧著的嘴角,拉出一縷唾涎。不等寧知事將指甲收起,開口道,「大人的玉甲,真是美不勝收,不知大人願否割愛,將此玉甲讓與小人,小人願出重金一萬塊大洋購買。」

寧知事聞言,生起氣來,匆匆將指甲收起,戴好銀指筒,忿忿不悅起來,「掌櫃的真是商人品行,卻不聞身體膚發,受之於父母,豈可輕易與人?別說眼下本某不缺錢花,就是缺錢,也不至於為區區一萬塊大洋,就賣了自己十幾年的心血。」說罷,也不提買山參的事了,出了客廳,雇了輛車,怏怏而去。

此人雖斷然否決,可留下的話語,卻耐人尋味,何況在哈爾濱,再找一副這樣符合要求的指甲,談何容易,而自己剛才的報價,著實低了些,距甄司長開出的價錢,還有四萬的差距,都怪自己太貪,想多賺些差價,把價壓得低了,結果惹惱了寧知事。黃金動人心,重金之下,不怕他不活了心,退一步說,這筆生意即使一個子兒也不賺,把事辦成了,將來要能弄個醫葯協會會長的位子,也是巴不得的。容不得他多想,趕快向身邊的伙計耳語了幾句,那伙計點了點頭,跑到街上,喊來一輛人力車,緊跟寧知事的車子而去。

中午,伙計回來了,說是找到了寧知事的家了,就在中央大街東邊不遠經緯十二街。汪掌櫃這才舒了一口氣,匆忙吃過午飯,來到天鵝夢飯店,找到甄司長的房間。甄司長正在午休,跟班的接待了他。一杯茶沒喝完,甄司長翻了個身,醒過來,見汪掌櫃在等他,忙爬起身來,跟班幫著換上正裝。

「汪掌櫃來了,今天怎么得空兒了?」甄司長問。

「大人,您交待小人的事,小人有茬了。」汪掌櫃兩眼興奮地說。

「噢?是嗎?快說說看。」

「遼西彰武縣知事,姓寧,家住哈爾濱,近日回來休假。今兒個早上,到櫃上買人參。他蓄了兩只小指甲,都十幾年了。櫃上的伙計發現了,告訴我,我就把他穩住了,請到客廳喝茶,好說歹說,央求他摘下指筒,讓我見識一下,那寧知縣也給面子,摘了他的指筒,我一看,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那指甲足足有一尺多長,完全合乎你的要求。」

「那還不快點買下來呀?」甄永信急著問。

「誰說不是呢?」汪掌櫃故作忸怩地說,「我一時心里高興,就說要買,心想能給大人節省一點,就節省一點,開價一萬,誰知那寧知事竟不搭茬,生氣地走了。」

「咳,誰叫你省錢來著?」甄司長心急火燎地說,轉頭沖著跟班喊道,「琪友,把錢箱子打開,把五萬塊現大洋全交給汪掌櫃,要是不夠,就打電話,讓北京那邊匯過來。」又指了指錢箱子,對汪掌櫃說,「不管多貴,那指甲,務必要買來。」

汪掌櫃看那錢箱,一卷卷紅紙銀封,裝了滿滿一廂子,正要伸手去摸,甄司長的跟班一伸手,又把銀箱關上,對主人說,「大人,既然交易,就該在商言商,一手交錢,一手貨,這是商號的規矩。現在貨還八字沒一撇,就這么把錢付了,一旦有變,大人如何向上峰交待?」

經這么一提醒,甄司長醒悟過來,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既然在商言商,咱也不能以大欺小,訂金總得給人汪掌櫃。先給汪掌櫃五千吧。」

汪掌櫃堅持說不用,甄司長堅持要給,二人爭持不下,最後折中,甄永信先付訂金二千塊現大洋。

汪掌櫃取回訂金,喊來一個伙計,帶上四樣禮品,到了寧知事府上。看門人進去通報了之後,寧知事就不熱不冷地迎出。見主人臉色不好,汪掌櫃心知肚明,清楚寧知事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便不敢提起正事,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家常事,便告辭出來。

回家想了一夜,到底沉不住氣,第二天又帶著禮物到了寧知事府上。見寧知事臉色好看了些,但言談卻還是不投機,覺得火候不到,還是沒敢談起正事。

幾次三番,直到一周後,汪掌櫃再來寧家,寧知事就像老朋友一樣待客了。這天中午,汪掌櫃沒走,寧知事安排家里的小斯到街上叫了酒菜,二人就在寧府吃喝起來。寧知事不能飲酒,汪掌櫃連勸杯後,寧知事就些撐不住了,醉酒時,二人談起了正事,只幾句,就打成交易。汪掌櫃有些得意忘形,趁著主人醉酒,竟要取下那長指甲,不想寧知事醉眼朦朧中,還能想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怕夜長夢多,汪掌櫃吩咐伙計趕快回去取四萬現大洋來。這樣,昏醉中,寧知事胡亂收了錢,伸手讓汪掌櫃剪下寧知事的長指甲。汪掌櫃裝著作笨手笨腳,忙亂中,故意剪下寧知事的兩塊小肉,痛得寧知事呲牙咧嘴,「哎呀」一聲。

取了指甲,汪掌櫃如獲至寶,徑直奔往天鵝夢飯店,見到甄司長時,說話有些結巴,「甄大人,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甄永信問。

「成交了,你要的東西,我弄來了。」汪掌櫃擎著兩根卷曲的長條指甲,得意洋洋地說。

「是嗎?」甄永信驚喜地站起,接過指甲,放在掌中把玩,慨嘆道,「稀奇,真是稀奇,這世間還真有這等稀奇的玩藝。好,好!」說著,喊過跟班,「琪友啊,把這玩藝收起來,趕緊把錢付給汪掌櫃。」轉身又問汪掌櫃,「總共花了多少錢?」

汪掌櫃一臉的為難,向甄永信訴苦道,「那家伙太奸,看出我志在必得,把價喊得死死的,五萬現大洋,一個子兒都不肯少,我本想還價到三萬,給大人節省點,不想那家伙奸得很,一口價,還反反復復的要反悔,弄得我沒辦法。大人又要得太急,要是再給我些日子,兩三萬保准拿下。現在不成,我實在沒轍兒,只好付給他五萬。」

「不貴,不貴,」甄永信搖了搖手,大大咧咧地說,「才五萬大洋,比我原來想的還要便宜呢。琪友啊,點出五萬,給汪掌櫃。」

「我事先收過大人的兩千訂金,現在只付四萬八就行。」汪掌櫃說。

「咳,什么訂金不訂金的,汪掌櫃的腿,也是娘身上的肉長的,怎么能白跑呢,那兩千塊,就送給汪掌櫃作辛苦錢罷。」

汪掌櫃聽了,忙阻止說,「那可不中,小人是何等人物?幫大人干點事,竟敢要辛苦錢?」

「在商言商嘛,商人講的是無利不起早。給誰幫忙,都得講價錢,怎么單單我甄某人就能成了例外?」說罷,囑咐跟班,「琪友啊,給汪掌櫃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