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長老,這三件寶器,請拿回去。」慕輕歌開口了。
而她的話,卻讓桑家五人都吃了一驚。
無論是三長老,還是桑雪舞姐弟,又或是桑芷蘭二人,他們同一個念頭就是——
慕輕歌拒絕了!
三長老神情微僵,眼神中隱隱有些詫異。這三件寶器,雖然不是神器,但也是有著足夠價值的。
雖然他呵斥了桑芷蘭和桑野,但對他們口中說的話,他並未在內心否認。
慕輕歌卻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桑家煉制的兵器,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
「慕公子不再考慮一下?」三長老不死心,壓住心中怒火,又厚著臉皮問了一句。
若是曾經,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定然憤怒的拂袖而去。然,如今的桑家,已經少了那么一絲底氣。
「三長老,既然人家都不稀罕,咱們又何必繼續強求呢?」桑芷蘭不滿的道。
桑野也跟著說:「是啊,三長老,咱們桑家的兵器拿出去,隨便找哪一家流客不行?」
這一次,三長老沒有再開口阻止,似乎也有意借兩個後輩的口,宣泄自己內心的不滿。
主帳中,氣氛有些尷尬。
桑雪舞有些擔憂的看向三長老,又偷偷瞄向慕輕歌。
然,慕輕歌卻依舊神色淡淡,似乎根本不在乎桑家的人說什么。
少頃,慕輕歌才緩緩的道:「桑家的兵器我的確不需要,但如果桑家能夠拿出五百枚中級靈石,這樁任務,我倒是可以接下。」
她不要兵器,只要靈石!
當然,如果今日桑家拿出的不是三件寶器,而是三件神器,她自然會收下。
寶器,對她實在沒有吸引力。
「什么!你要五百中級靈石?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些!」三長老還未說話,桑芷蘭就聲音尖銳的在帳中響了起來。
慕輕歌清透的眸光掃向她,嘴角勾起戲謔彎弧:「這位小姐是何人?處處搶先開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才是桑家的主事人。」
「芝嵐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三長老立即開口,怒斥了桑芷蘭一番。
「我……長老明明是他太過分了!」桑芷蘭不服的道。
三長老卻更加憤怒的道:「我與慕公子商談合作之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好好學學雪舞!」
提到桑雪舞,桑芷蘭眼中升起一抹薄怒,眸光帶著嗔怒的瞪了桑雪舞一眼。
這一個動作,落入慕輕歌眸底,讓她的眸光變得晦暗難明起來。
訓斥完桑芷蘭,三長老又對慕輕歌道:「慕公子,這五百中級靈石,是不是太貴了些?你看……」
「我改變注意了。」慕輕歌突然開口打斷了三長老的話。
三長老一愣,等待著慕輕歌的下文。
慕輕歌懶洋洋的抬起手,指向桑芷蘭的方向,「帶上她,七百中級靈石。不帶她,三百中級靈石。不議價。」
她說完,主帳內,一片沉默。
三長老在回味過來之後,回眸看向桑芷蘭,又看向慕輕歌。
桑芷蘭一臉錯愕,似乎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桑翊塵則偷偷在一旁,低頭忍笑。
「你說什么!」桑芷蘭終於想明白,氣急的道。
三長老也神色古怪的道:「慕公子,這……」
「她,麻煩。」慕輕歌簡而明要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麻煩,兩個字一出,頓時讓桑芷蘭的五官都變得扭曲起來,桑野也一臉憤慨,似乎在替她不平。
然,三長老卻清楚了慕輕歌的意思。
桑芷蘭在她眼中,就是一個麻煩制造體,有她在,會讓任務的難度系數增高,所以她要求加價。如果沒有她同行,她寧可少收兩百枚中級靈石。
想明白了,三長老沉默下來,心中思索。
他的目的,是給慕輕歌與桑雪舞制造相處的機會,什么帶桑家年輕一輩前去歷練,根本就是幌子。
而以桑芷蘭的脾氣,確實有可能會破壞掉他精心謀劃安排好的一切。
三長老點了點頭,在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好吧,就依慕公子所說,帶上雪舞和翊塵就可以了。」
「三長老,憑什么啊?」
「是啊,三長老,你也太偏心了吧!」
桑芷蘭和桑野忍不住道。
三長老沉下臉色,對二人道:「我看你二人也不是真心想要去歷練的,就留在我身邊行了。」
「三長老我不服!」
「我也不服!」
桑芷蘭和桑野極力抗爭。
「你們反了是么?我的決定,何時需要你們來說三道四?都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句,你們立即給我滾回浮沙城。」三長老終於怒了。
越是看桑芷蘭和桑野的表現,他就越是覺得慕輕歌有先見之明,不帶這二人去,是對的!
朝他二人宣泄出來的怒火,也不知道是被慕輕歌點著的,還是被這兩個晚輩給氣的。
「慕公子,就這么定下了。明日出發之時,雪舞和翊塵會帶上三百中級靈石前來與你會和。」三長老站起來道。
桑雪舞和桑翊塵詫異了一下,看向慕輕歌的眼中都隱藏著一絲欣喜。
這一絲欣喜,隱藏得極好。但,還是被在一旁用怨懟眼神盯著桑雪舞的桑芷蘭看到。
慕輕歌輕點頜首,對墨陽吩咐:「送客。」
桑家的人,走出了龍牙營地。
完成一件大事,三長老感到渾身輕松。哪怕之前的交談,讓他頗為郁悶,但是一想到今後與龍牙的關系,或許會因此改變,他又不由得得意起來。
「雪舞,明日跟著龍牙進了蒼闌山脈,要懂事些,不要給他們添麻煩,也不要讓人看輕了。」三長老對桑雪舞囑咐。
「是,三長老。」桑雪舞柔聲應下。
三長老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桑翊塵道:「你這次是陪你姐姐去的,也不要調皮,不要惹禍。好好跟著龍牙的人學著點,他們的年紀可比你大不了多少,卻要穩重許多。」
「知道了,三長老。」若是說別人,桑翊塵定然是不服氣的。可是,說的是他姐姐,是他姐姐的人,他心中自然服氣。
三人氣氛融洽,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面。
桑芷蘭和桑野則滿臉陰霾的跟在身後,前面的畫面,讓他們覺得格外刺眼。
「哼,平日裝得如聖女一般,原來還不是個放盪女?見到了長得俊美的男子,就恨不得把自己貼上去。」桑芷蘭語氣刻薄的低喃。
桑野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三長老這次也太偏心了,等回了家族之後,我一定要向我父親說明,更要向家主反應。」
「向家主反應有用么?」桑芷蘭瞪了他一眼,眼神多了幾分怨毒:「他們可是家主的外孫,是他的心肝寶貝。」
「芷蘭,那你想讓我怎么辦?」桑野有些無助的道。
桑芷蘭狠狠剜了他一眼,怒其不爭的道:「你什么時候,能在修煉上超過桑雪舞那賤人,家中的長輩們,自然會把你高看一眼。」
桑野怔怔的道:「連你都不是她的對手了,我又怎么能?」
這句話,讓桑芷蘭眸光更加陰霾。
她盯著桑雪舞的背影,恨聲的道:「等著吧,我早晚會煉制出神器,比她桑雪舞更快煉出來!」
……
龍牙營地中,眾人剛從主帳中出去,慕輕歌就被司陌拉入懷中。
後者眸光陰沉的看著她,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慕輕歌心情無比愉悅。
「小歌兒,你點火之後,就跑了,可想過我的感受?」司陌氣惱的看著懷中一臉得意的女人,心中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慕輕歌反身過來戳了戳他的胸口,問道:「知道爺的厲害了吧?」
她那副小傲嬌的模樣,讓司陌無奈的嘆氣,只能順從她點頭。再嘴硬下去,恐怕他今晚連床都上不了了。
「你要跟我進山么?」慕輕歌主動的問。
「自然是要的。」司陌想也不想的就道。
大圍獵結束之後,他就要離開。與慕輕歌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格外的珍惜。
「那就跟著去吧,不過,你可要注意點分寸,別讓我在人前出糗。」慕輕歌嚴厲的警告。她真的有些怕這個男人發起瘋來,不顧人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慕輕歌發現了,自從給這個男人開了葷,他在某件事上面的表現,簡直就和野獸無疑。簡直就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發情!
「小歌兒是在暗示什么?」司陌無辜的眨了眨珀色的眼眸。
慕輕歌嘴角輕抽了一下,咬牙道:「不要跟我裝無辜,裝清純!」
「那你今晚,就要先把我喂飽。喂飽了,我自然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則,我也無法保證什么。」司陌語出威脅的道。
慕輕歌倒吸了口涼氣,睜大雙眼看著他。心中腹誹:『你是喂得飽的么?』
……
次日,便是出發前往蒼闌山脈的時間。
按照大圍獵的規矩,流客團隊各自進入山中,在山中度過十日,期間所得靈獸、獸核、葯材等等,都可以盡入囊中,同時也作為成績。
慕輕歌輕裝上陣,一身清爽干練的出現在龍牙衛們面前。
這一次,如同回到了秦嶺的時候,她獨自帶著龍牙衛,進入山中訓練。
司陌出現在她身邊,懷中依然抱著那只古怪的兔子。
然,他的出現,對墨陽等龍牙衛來說是正常的,但是在別人眼中,卻總會覺得看不清這個人,對他毫無印象。
「准備好了,那就開拔吧。」慕輕歌負手在身後,對龍牙衛道。
幾百人,整齊的從龍牙營地中走出,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桑雪舞和桑翊塵。
兩人朝慕輕歌走去,桑雪舞拿出三百中級靈石,遞給慕輕歌。「這是三長老讓我帶來的。」
慕輕歌掃了一眼,不客氣的讓墨陽收下,然後對二人道:「跟上。」
她的語氣帶著冷漠和疏離,但卻不會影響桑雪舞和桑翊塵雀躍的心情。
而桑雪舞和桑翊塵也好像沒有留意到司陌一樣,對他基本上是『視而不見』。慕輕歌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感受到慕輕歌的眼神,司陌十分得意的向她掃過來,珀色的眼眸中滿含笑意。
從山丘上走下,一個意外出現的人,卻讓慕輕歌停住了腳步。
身邊,突然微變的氣息,讓她嘴角微抽。這氣息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一個人,能讓司陌產生不耐煩的情緒,從某方面來說,已經很了不起。
想了想,慕輕歌朝著攔路的人走去。
「你在這里干什么?」到了那人面前,慕輕歌主動問道。
桑翊塵貼著桑雪舞站著,好奇的打量:「我好像之前見過這人,似乎在北洲韓家的營地里。」
桑雪舞掃了他一眼,低聲道:「少說話。」
桑翊塵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人,自然是韓采采。
他視線掃了一圈,隱隱有些疑惑,但面對慕輕歌的詢問,他還是露出自信的笑容:「我自然是來與你結伴進入蒼闌山脈的。以你我之間的默契,一起進入蒼闌山脈是最佳選擇。」
慕輕歌沒有錯過他眼中的那絲疑惑。
似乎,是疑惑司陌的不出現。
然,實際上,司陌就在他眼前,只不過被他略過了。
她也沒有錯過他眼中升起的自信,那種自信,似乎覺得她一定會答應他的提議,與他結伴進山。與韓采采接觸以來,很多時候他都是一種勝券在握的姿態,慕輕歌曾經欣賞過這種自信。
然,現在,她對韓采采的這種自信,卻感到了有一些不喜。
「不必了。」慕輕歌直接拒絕。
這出乎意料的答案,讓韓采采表情一僵,狹長的眼眸閃動了幾下,壓低聲音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那語氣好像在哄著小孩般。
他說的,自然是頭一日,兩人不歡而散的談話。
「沒有,我已經接受了桑家的委托,為了避免任務出意外,我不會再接受其他家族委托。」慕輕歌平靜的解釋。
韓采采的眸光,從她身上移開,落到了桑雪舞和桑翊塵的身上。
「桑家的人。」韓采采低吟了一聲,轉眸看向慕輕歌,似笑非笑的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不會理會桑家的事。」
慕輕歌淡淡笑著,「你想多了,我只是收錢做事而已。」桑雪舞和桑翊塵,對她來說,與一般桑家的人意義不同。
就算看在慕家老爺子的份上,她也不能視而不見。
當然,這個原因,她沒有必要去向韓采采解釋,也不會向誰去說明。
「既然如此,我付你錢如何?」韓采采突然提出。
慕輕歌蹙眉,韓采采這是要和她來個糾纏不休么?是什么,促使他改變了之前的態度?之前的韓采采,堅持卻不令人反感,而現在他的步步緊逼,卻讓她心生抵觸。
「二哥。」
「采哥哥!」
突然,遠處傳來兩聲呼聲。
韓采采和慕輕歌抬眸望去,便見韓伊人拉著阮青蓮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二哥,原來你在這里,害我們好找。特別是青蓮,見不著你,都急死了。」韓伊人故意語氣曖昧的道。
阮青蓮被她這么一說,雙頰嬌羞如霞,含情脈脈的朝韓采采偷偷望去。
韓伊人的話,令韓采采不悅皺眉,而慕輕歌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們三人一眼。最後,她向韓采采道:「既然有人來找你,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她便轉身向後走去。
待她走到司陌身邊停下時,韓采采才注意到,他一直以為沒有出現的人,實際上一直都站在慕輕歌身邊。
頓時,他的眸色陰沉下來,雙唇緊抿成線。
而司陌,卻根本沒有給他一個眼神。似乎,他韓采采的出現,從來就不具備什么意義。
司陌本不會與韓采采一般見識,可誰讓他覬覦的是他的小歌兒?所以,他警告了韓采采,但也僅限於此。如果韓采采執迷不悟,他真的會殺了他,一勞永逸。
「我們走吧。」慕輕歌抬眸對司陌道。
司陌點頭。
而此時,韓伊人也同樣因為視線跟著慕輕歌移動,而看到了司陌。乍看到司陌出現,韓伊人整個人都變得嬌羞起來。
她原本是帶著阮青蓮來阻止韓采采與慕輕歌相會的,卻沒想到,居然意外的遇見心上人。
韓伊人突然松開了阮青蓮的手,在她詫異之下,直接沖到了司陌面前,對他身邊的慕輕歌視若無睹,欣喜的道:「原來你在這啊!」
她的熱情,讓慕輕歌挑眉,讓司陌眼中泛起疑惑。
很顯然,他根本不認得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
珀色的眼眸中,浮現出一層淡淡疏離,伴隨而來的,還有無盡的冷漠。如果說,韓伊人是一團火,司陌就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冰塊。
當慕輕歌玩味的視線掃來時,司陌的氣息更是冷了幾分,對著韓伊人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果然是司陌的作風!
慕輕歌眸中含笑。
而韓伊人卻一愣,滿是笑容的俏臉出現了一絲龜裂。
「你……你對我說什么?」韓伊人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司陌。
司陌卻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越過她看向了站在原地的韓采采,眸光中折射出絕不虛假的殺意。「滾,或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