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必須給我找到這個學生。(1 / 2)

「是誰點頭通過這篇文章的?!」

豫章市江報大夏某會議室,一個年約五十出頭,長得方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在大發雷霆。他正是現任《西江日報》的社長顏厲。

「是誰允許你們抽調我的刊文,換上了這篇狗屁不通的玩藝?」顏厲做為西江日報的社長,本該在這一畝三分地有著絕對權威,但是自從上頭調來了一個副社長兼執行總編之後,顏厲發現自己在社內的權威就逐日下降。自己只是出差一天,回來就看到報級上他定下的一篇文章被抽掉了,居然換成了一篇莫明其妙的文章。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難道我看中的文章還比不上這篇不知所謂的東西?最讓顏厲不快的是,這篇文章的刊發根本沒有經過他的點頭。

「這事是我點的頭。」剛上任副社長兼執行總編不到一個月的王震山率先開了口,不過語氣卻頗為冷淡,似乎只是做了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王總編,你也是在報社干過很多年的人,應該清楚忽然抽換刊文的嚴重性,這簡直是拿報社的信譽在開玩笑。」顏厲冷眼看著王震山,心中冷笑:難為你憋了一個月,這時候才發難,還以為你能一直忍下去呢。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數。

王震山仍然穩如泰山,笑道:「顏社長言重了。其實這篇文章也是經人推薦才上到了我的桌頭,我看了下,還不錯,很有開創性,和當下素質教育風潮比較穩合,我就點頭了,」

「王總編,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忘我們日報瓷州市分社的教訓吧。」顏厲聽得心頭火起,一篇不到千字的短文而已,你跟我談什么開創性、素質教育,你王震山不就是想借機來表現自己的存在感么。你又能拿得出什么好文章來,不過是狗屁不通的一堆詞藻。

王震山眉光一挑,知道顏厲在說什么了。半個月前《西江日報》曝光瓷州市郵局組織員工公費去霓虹國旅游,《西江日報》瓷州分社竟然擅自抽換了這篇刊文,最後被人揭發,瓷州分社和瓷州郵局的相關人員都受到了嚴肅處理。顏厲在會議上提起這件事,顯然是想敲打王震山一二。

「文章是昨天晚上送過來的,那時候顏社長還在北都,所以才沒來得及和社長通個消息。」王震山像是服了軟,笑呵呵地說道。

顏厲聽到王震山總是強調查這文章是「送」過來的,心里不由得一突,難道說這文章還有什么玄機不成?下意識地掃了那篇文章一眼,確實沒什么稀奇啊,雖說也有些文采,但那又如何,哪個報社里頭沒有幾個好筆頭?憑西江日報的頭名,不曉得多少知名作家都想來開專欄。

再一看,顏厲瞪大了雙眼,這文章竟然是一個高三學生寫出來的。什么時候高中生有這么老到的眼光、犀利的文筆了。顏厲再重頭看過,才覺出這篇文章的厲害來,文章里古今中外的典故信手拈來,毫不突兀又恰如其分,很有幾分魯迅和錢鍾書的遺味。

「文章是……挺不錯的。但是把它放到都市報去,豈不是更合適?」沉下心看完這篇文章後,顏厲不禁也有些好奇這個作者來。不過即便再如何妖孽的高中生,也不可能驚艷到令王震山冒著得罪自己的危險強行刊登上報。

「文章是嚴老托人送來的。」王震山見顏厲的眼神有了變化,心里微微一嘆,這件小事不足以對顏厲產生什么大的影響,頂多是打擊一下顏厲的威信罷了。

「嚴老?」顏厲下意識想問哪個嚴老,話到嘴邊臉色驀然大變,難道是那個人?顏厲驚訝的眼神和王震山一觸即散,不過王震山卻微微頷了貪首。顏厲知道自己沒辦法借這事做文章了。

「既然是嚴老推薦來的,那便算了。不過下不為例。散會。」顏厲面色不免有些陰沉,這個王震山竟然搭上了嚴老的線,自己卻不知道,真是該死。這會也沒心思開下去了,一股危機感襲上了顏厲的心頭,看來自己也必須有所行動了。

散會之後,王震山嘴角泅著一絲笑容,然後喚道:「殷妍、葉山潮,你們兩個立即去蓮川一趟,務必找到這個學生,找他作個全方面的專訪,回來做個專刊。」

兩名年輕男女都齊聲應和,不過卻有些不大理解王震山的用意,相視之時眼中都露出出疑惑之意。

「不就是一個高中生的作文么,有必要去專訪么?」葉山潮小聲地朝殷妍嘀咕道。

「這跟我們有關系么,總編輯說什么,我們做就是了。」殷妍今年23歲,長得很是漂亮,只是性子偏冷。剛大學生畢業就應聘進了《西江日報》,目前還只是實習編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轉正呢。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接觸到什么有價值的新聞,心里本就有些不大痛快,想不到總編輯居然還派他去找個什么高中生作專訪,拜托這個高中生一不是什么高考狀元,二也沒有得過什么全國性獎項,就是走後門在日報上刊了一篇作文罷了。

葉山潮湊了個沒趣,也不再說什么了,只在心里腹誹著。

……

滬上市,是中國最大的城市、國際大都會,其繁華程度令它獲得了「魔都」的稱號。不過在這個終日喧嚷浮華的城市某處,也有安靜雅致的地方,那是一個小院落,漫長著青藤紅花,這里就是著名的文學雜志《希望》的編輯部所在地。

雪白的稿紙分門別類地分布在某個房間里的桌子上、椅子上還有床上。一個四五十歲的儒雅男子正在窗前審閱著海量的稿件,手里提著一支紅筆,正在稿紙上寫寫劃劃,或圈出來稿中的文法錯誤,或寫一兩句簡明扼要的點評,只是他的眉頭一直是皺著的,縷縷煩躁纏繞在他的眉眼之間。這時候只見一個臉型微胖,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笑聲朗朗地說道:「那社長還在看稿子?有沒有發現什么好苗子?」

儒雅男子歇下筆,扭頭看了一眼,說道:「好文章有一些,但好苗子卻一個都沒有。」

中年胖子一怔,奇怪地問道:「寫出好文章的人難道不是好苗子?」

「七陸啊,你也是老編輯了,還拿我開涮?」儒雅男子也是改稿改得有些心情郁結,難得開個玩笑。

這兩人正是《希望》雜志社的總編輯和副主編,那儒男子就是社長兼總編輯那秋水,而那個中年胖子就是副主編南七陸。

「呵呵,開個玩笑罷了。這次滬南九校作文競賽看樣子是失敗了。」南七陸用電熱壺燒了半壺水,又自來熟地從床底下取出來茶葉罐,泡了兩杯茶。

那秋水也是輕嘆一聲,說道:「現在的孩子們都被應試教育摧殘壞了,寫出來的東西中規中矩,看著文采斐然,其實不過是辭藻堆砌。徒有其表,卻難有驚人之處。」

「這有什么辦法呢,學生嘛,總該以學業為主,學校和家長也不允許他們『行差踏錯』。其實按我說有幾篇已經不錯了,你就是太較真了。」

「不較真不行啊,《希望》雜志自創辦到今天,也有50多年了,若再不求變,就真的要沒落了。」那秋水捏了捏眉心,對雜志社的前途有些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