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宮昕沒想到自己會被困在了萬古棋局之內，不知道會在這里面待多久。顧恆生一日無法破局，北宮昕和柳長生便一日都走不出去。

剛剛的爭鋒一戰，棋局之內足足過去了上萬年。要是再讓北宮昕承受上萬年乃至數十萬年的痛苦，他害怕自己撐不下去。

外界的一個呼吸，也許棋局之內會歷經了千載，時間流逝的速度截然不同。

「你……你真的想好了？」

柳長生可以理解北宮昕的痛楚，只是他不願讓北宮昕就此沉淪，成為了歷史。

北宮昕點頭道：「當然。」

「一旦我出手了，你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柳長生再次問道。

「出手吧！」北宮昕從來都不會後悔自己所決定的事情，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柳長生與北宮昕對視了很久，似乎想要從北宮昕的眼中尋找到一絲膽怯之意。可惜的是，北宮昕的眼神堅定至極，沒有一絲動搖。

「好。」最終，柳長生尊重北宮昕的選擇，答應了這個請求。

「謝謝。」突然，北宮昕露出了一道微笑，道了一句謝。

聽著北宮昕的感謝和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柳長生微微一怔，驚訝道：「認識你這么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輕松的表情。」

柳長生的印象之中，北宮昕乃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不懂得感恩，不懂得人情世故，只知道殺伐。

可當柳長生真正了解了北宮昕以後，才發現北宮昕原來也有脆弱的一面。

北宮昕盤坐於萬古長青之路，柳長生則是操控著歲月歸墟，開始施展道術。柳長生會全心全意的去完成北宮昕的心願，讓北宮昕可以少受一些折磨。

外界，諸葛昊空窺探到了這一幕，喃喃道：「道心崩毀，重頭再來也好。」

原本諸葛昊空還打算出手抹除北宮昕一生的執念和記憶，現在看來不需要了。因為北宮昕等不及了，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萬古棋局之內，一條萬古長青之路盪漾著波瀾。

如果要抹除北宮昕一生的執念和記憶，定然會讓北宮昕承受巨大的痛苦。柳長生開始出手，沒有繼續猶豫了。

嗡嗡嗡——

歲月歸墟散發出了無邊的道韻，將北宮昕給包裹住了。

柳長生一直盯著北宮昕，本以為北宮昕再怎么厲害也得哼唧幾聲，發出一些微弱的慘叫聲。然而，萬古長青之路極為的平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甚至，北宮昕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閃過，平靜到了極點。

區區抹除記憶的痛苦，與北宮昕當年為了踏上修行之路的折磨相比較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

北宮昕放開了自己的防御和心神，讓柳長生可以窺探到他一生的道術神通和記憶。

柳長生一邊抹除著北宮昕的執念記憶，自然也免不了看到了北宮昕的一生經歷。

以前柳長生逆流歲月，只是簡單的看到了北宮昕的成長歷程，並沒有深入了解。而這一次，柳長生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北宮昕的修行之艱辛。

為了突破廢體不可修道的禁錮，北宮昕一個人躲在漆黑的山洞中打碎了自己的筋骨，企圖可以引氣入體。足足用了多年的時間，嘗試了數百次，北宮昕才讓第一縷靈氣積攢在了體內。那時候的他，滿身是血，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奄奄一息。

為了一件普通的靈寶，北宮昕遭到了諸多修士的追殺，奔逃十萬里，雙腿的骨頭都刺穿了血肉，暴露在了外面，依然沒有讓北宮昕停下腳步。因為，他不能停下腳步，不能死在了別人的手里，他還要完成心中所願。

為了得到修行資源，北宮昕孤身入險地，每一次都丟掉了半條命，並且還要提防四周修士，不能讓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資源被搶走了。

類似的事情，多如牛毛。

「這就是你的一生嗎？」

柳長生的雙手都開始輕輕發顫了，因為他看到了北宮昕真正的過往經歷，那些不被歲月記載的痕跡。

不知過去了多久，柳長生滿頭大汗，有些吃力的咬緊了牙關。北宮昕的執念太深了，柳長生想要將其抹除，必須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棋局之內，顧恆生依然再跟萬古人傑廝殺著，慢慢的融合了各種大道，撥開了前行的迷霧，距離自己的目標又進了一步。

棋局內的千百年歲月過去了，柳長生終於收回了雙手，歲月歸墟重新盤旋在了其肩膀上。柳長生的消耗有些大，面無血色。

至於北宮昕，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凡人，身上沒有任何的道韻浮動。為了不讓北宮昕被自身道法反噬了，柳長生設下了一道道禁制，算是給北宮昕的一點兒保護。

一個時辰後，北宮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他看著柳長生，露出了陌生的表情：「你是誰啊？」

這句話下意識的問了出來，然後北宮昕又指著自己問道，表情豐富，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