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這里少說百米外的地方,在林中,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名是穿寬袍的中年人,一個是穿著鎧甲,身材高大的粗豪男人,隔著老遠,仍舊將交手的動作看在眼底。
許久,張鋒開口,聲音沉悶:「殿下的刀法進益許多,在周邛之上。」
李長臣嘆息一聲,道:
「可惜了,功力上仍有差距的。」
「殿下未曾全部開脈,而周邛已經十八氣脈圓滿,踏出了開辟周天穴竅境界,演化法相雛形,招式上的不足之處,完全可以用內氣強化彌補,想要純粹以技反敗為勝,太難了。」
「便是大殿下麾下,能做得到的也不多啊。」
此刻姬辛幾乎已經被壓著打,他的刀法在周邛之上,但是對方的氣力綿長,每一次出劍,都會讓他筋脈震動劇痛,這種特殊的效果是割鹿城主修行功法在開脈境的特征,一次次的積累,那種刺痛終於累積到了極限。
姬辛手中的刀再握不住,被擊飛出去,倒插在地。
周邛得意一笑,手中劍也扔出,卻未曾墜地,而是飄飄悠悠懸浮在空中,劍刃上隱隱青色龍紋,化作劍氣吞吐不定,引得周圍的鮮衣少年不斷發出一聲聲的驚呼。
「御劍術?!」
「少看那些游俠傳記,這個是九龍山的御物之術,看來周兄是得了真傳啊!」
「恭喜!」
白衣青年楊山眼底浮現一絲贊賞。
周邛面上得意,突地手掐劍訣,長劍攜帶劍氣鋒芒,驟然破空,從姬辛身上撕扯過去,沒有下重手,但是姬辛的衣服仍舊被撕扯處一條縫隙,掀起的劍氣細絲在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流下鮮血來。
周邛得意道:「認輸不認輸?!」
姬辛只是沉默,周邛皺了皺眉,他沒能等到那兩個字,師兄在側,面上有些掛不住,冷笑兩聲,法決再變,那柄沒有開刃的長劍不斷地在姬辛的身上飛舞,讓他身上的衣服出現了一道道裂痕,傷口漸漸密集。
周圍少年們大聲齊呼著認輸二字,排山倒海的聲浪。
李長臣嘆息一聲,道:「張校尉不出手嗎?」
張鋒沉默一會兒,道:
「殿下便是再不受寵幸,沒有母族支撐,仍是殿下。」
「就算他們背後是其他的幾位殿下,也不敢過分。」
「但是殿下仍舊是男人,既然是自己應下的挑戰,那么,只要不傷到實質,就應當由他自己去完成,既已做出決定,一切惡果也該自己背負,如此才是姬氏的子弟。」
他轉過身,就要大步離開。
李長臣心中嘆息,雖然如此,但是見到殿下受辱,仍舊難以忍受,不願意看下去,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暴起出手嗎?
周邛已頗為激怒,鮮衣少年們大聲齊喝著認輸,聲音如同浪潮,連樹葉都被震動,灰塵抖落入了風里,沒有人注意姬辛自己的境地。
也沒有人注意,這個身上有許多傷口,留著鮮血的少年,已經靠近了對手七步的距離。
他的頭低垂,眼底仿佛燃燒著火焰。
他不需要看,不需要抬頭,他已經感覺到了。
對方正在自己的圈里。
一句話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燃燒,那正是李大師拳術的最佳評斷,只是一句話,卻仿佛漫天遍野的烈烈之火,如此地灼熱,將他沉寂的血脈,統統點燃——
咫尺之間。
人盡敵國!
出手!
他抬起頭,拳已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