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和往日不同的反應讓林問靈一時沒能夠反應過來，當看到尤背後浮現出的鬼神虛像的時候，才確認這不是錯覺，眼前這個向來膽小無害的師妹竟然主動朝著自己挑戰。

她看著尤的雙目，沉默了一下。

背後的鬼神虛影凝實，調動法決，九黎的修行方式是豢養鬼神，借助鬼神之力，施展諸般法術神通，岑雅這一脈則尤為高深，在入門階段，就可以部分調用鬼神之力，以此來攻敵，防御。

兩人師出同門，背後的鬼神之軀模樣大體相同，皆身披鎧甲，雙臂肌肉賁起，仿佛蘊含有移山之力，散發出幽綠色的法術靈光，擾動了周圍的靈力和氣流，讓空氣倒旋，形成無形漩渦，碰撞，又形成了呼嘯的風。

林問靈看了一眼虛弱的灰狼，主動將身側的金牛收入符咒。

然後在右手中靈氣凝聚成兵刃，雙手持刃。

「請。」

兩人幾乎是同時朝著前面奔出，腳底蘊含一層靈力，身法輕盈仿佛飄搖的流風，手中鋒銳程度更在尋常鐵器之上的兵器以類似的方式和出招的角度劈斬出去，與此同時，背後的鬼神虛影也各自施展出了對應的法術。

在開竅境界能夠豢養復數的鬼神。

但是在入門境界，只能勉強在命魂與地魂之間的縫隙，開辟出容納一個鬼神的區域，這個鬼神也是九黎所記錄的下位鬼神之一，掌握的神通單一，但是相對應的，消耗也不大，能夠讓修為不深的巫士使用。

在一開始能夠使用的神通，不過是呼風，召雷，以及類似於防御的法門。

此刻兩人一者使用了呼風，一者則是以防御為主。

明明只是靈力凝聚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卻發出了錚錚的鐵聲。

兩只鬼神同樣彼此撞擊。

靈氣掀起的氣浪形成了風，裹挾塵土和落葉，朝著四處溢散。

………………

「還真的打了起來啊。」

「沒有想到，那個尤居然有勇氣迎戰。」

距離這里頗遠的地方，一名臉上帶著面具的青年倚靠著樹干，看著遠處的森林，他仿佛能夠看得到那里正在交手戰斗的兩人，能夠聽到兵器碰撞所發出的錚錚鐵聲。

「不過，這樣也好。」

他扶了扶臉上的面具，那上面畫著一個具備猙獰以及威嚴兩種特質的鬼神形象，是在九黎的九座大城中所供奉的八十一位上位鬼神之一，名為勿吉，年年有類似於大周話本一樣的祭祀，就會有人帶著這些鬼神面具，在火堆旁邊起舞。

他旁邊有著毛發金黃的雄獅，雄獅笑道：

「當然很好，她們交手的時候，一定會全神貫注，沒有辦法注意到外界發生的變化，這樣，就會越發難以察覺那細微的異常，而等到她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太遲太遲了。」

青年身後的陰影中影藏著一個修長的身影，聲音清冽，分不清楚男女：

「注意你要做的事情，試煉者。」

青年擺了擺手，懶散道：

「我當然知道，只有做成了這件事情，才能夠真正參與到你們的外圍組織當中，對嗎？放心，我會把這件事情做好的，不過是擾亂這一次的九黎試煉，你要是讓我在九黎城，那我肯定不敢，可這里是九部之一，玄部的大城，還是很簡單的。」

陰影中的身影平淡道：「那是最好。」

這句話說完之後，便處於沉默之中，再一恍惚，就連氣息都遠去了。

青年敲了敲臉上的面具，自語道：「奇怪的組織，不過，里面的典籍和鬼神圖錄倒是真的，好像比起九黎許多部族都要完整。」

「算了，難得的奇遇，先抓在手里，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在這高處俯瞰著森林，得意笑道：

「那組織給的符咒果真好用，竟然能那么容易就躲開了追蹤的巫士。」

「下毒，暗殺，挑撥離間，用這些法子，確實可以在試煉者里鬧出不小的騷亂，可是這樣也會將自己放在了危險的地方，太愚蠢了，真正的棋手，應當要將自己摘出來，借勢而為，不過我的計策能夠成功，也要難為你用了法術變化成雄獅幫忙，要不然，就算是我想要做到也是絕無可能。」

雄獅笑道：「你我兄弟，談這個就見外了。」

青年笑著撫掌道：

「你說的不錯，聽說大周的謀士能夠以豪傑作為棋子，高深莫測，今天我們做的也算是差不離了，其他先不要想，看完這一場好戲再說。」

「這亦是為復仇。」

伴隨著最後一聲低語，他含笑遠眺，雙瞳中倒映著一只一只的野獸，有猛獸掠食者，也有高大的食草動物，從更為遙遠的地方奔跑過來，獸群如同洪流一樣，種種不同的野獸聚集在了一起，卻處於某種奇異的和諧中，沒有彼此攻擊，沒有廝殺獵食，只是朝著前面不斷奔跑。

有速度慢下來的動物被卷入獸潮，被踐踏成肉泥。

血腥味道刺激著它們越發瘋狂。

獸潮，森林中偶爾會見到的情況。

眾多的野獸以一只妖獸為核心，從一個地方向另外的地方遷移時候，小概率出現，一開始是臣服於妖獸的猛獸往前，遇到獸群，獸群會因為恐懼，往妖獸猛獸的反方向前進，然後類似的方法，裹挾更多的野獸，像是滾雪球一樣。

而當這樣慌亂無措的野獸達到了數百，甚至於上千只的時候。

就會成為獸潮，連平日凶悍的掠食者在這種情況下，也失去了威風，只能夠和那些食草動物一樣，狼狽不堪，被獸潮裹挾著往前，這樣的獸潮，對於任何一片森林，都會帶來堪稱毀滅性的打擊，會讓這一片森林中的動物數量銳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