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感覺自己頭皮一下發麻。

在這個時候，即將被這一尊至少存在超過數十萬年，甚至於更悠久，和死亡並生的天生神靈注視，只是這一行動即將實施時溢散出的氣息，就讓趙離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層次上地停止運轉。

那尊偉大存在沒能睜開眼睛。

祂的雙眼顫抖了下，已再度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當中，呼吸仍舊悠長，吐納無以計量的龐大死亡之海，其中有浩若繁星的符文，趙離看到有些符文明亮無比，仿佛大日，起落浮沉。

其中有幻象，是一顆天空星辰崩碎，化作隕石雨落在海外。

是星辰之死。

另外一顆符文則有太古神人，搏殺真龍金烏，最終齊齊倒下。

這些都是過去死亡的畫面，匯聚於此，引申為死亡。

此處有從古至今的一切死亡，此處正是以死亡匯聚而成的權柄，那一絲絲分出去的東西，相較於無盡歲月之中積蓄而來的死亡，相較於整個天地的龐大信息而言，太過於微小，過於微不足道。

難以將祂從不知道多么悠久的沉眠中驚醒。

趙離的意識緩緩復蘇。

他踏在虛空。

他的周圍，上下左右，仿佛密集星辰一般的光芒不斷起伏。

匯聚而成死亡之海。

其浩渺無窮，不遜天上星海。

趙離強行遏制住自身因屬於『生靈』這一存在對『死亡』產生的本能恐懼，放空自己的大腦，讓大腦只剩下了離開這一個念頭，然後以此擺脫殘余的影響，切斷了那種神秘聯系，離開這一處神秘莫測幾近於恐怖的所在。

白色空間中，趙離將手掌從畫卷上移開。

身上泰山府君的袞服消失，重新化作灰色霧氣，沒入了畫卷。

畫卷上的灰色霧氣凝聚，形成趙離在那個奇異地方拿到的那枚符籙。

而趙離在做完這一切之後，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面色迅速地變得慘白一片，呼吸急促，瞳孔極劇地收縮著，那種仿佛是從靈魂層次浮現出來的，極劇的疲憊感讓他幾乎難以站穩，難以想象，在有著白色畫卷的加持下，在自身具備了一絲灰霧的情況下，只是看了那位存在一眼，他就徹底地精疲力盡。

趙離慢慢地坐在地上，以吐納的方式放松自己，過去很久才回過精神。

思緒漸漸恢復轉動。

趙離抬起手，啪一下覆蓋在臉上，朝著後面倒下去。

「真特么作死，而且還成功截胡了……」

他此時回想，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面對什么情況。

在神話世界，直視了『死亡』這一個神話概念的聚集體。

而且險些被死亡注視。

這個已經不是在死亡邊緣大鵬展翅可以形容的作死程度了。

這是在死亡邊緣墳頭蹦迪。

趙離躺在地上，伸出手。

白色畫卷上有蒼古的符籙游動，那是代表著死亡這個概念的具現，雖然只是那仿佛星海般密集的存在中並不顯眼的一個，此刻留在了白色畫卷上，讓這一方空間成功聯系到趙離看到的那一片死亡的海洋。

並且成功地形成了細微卻穩定的聯系。

趙離有預感，自己現在真正掌握了一絲死亡權柄，如果說之前那一絲灰色霧氣，只是從權柄中分出來的一絲帶有神韻的氣息，那么現在，在他借助白色霧氣，升上那一片死亡之海，且抓住了一枚死亡符籙之後，那一絲霧氣就已經化作了權柄。

在那位存在未曾蘇醒的情況下，他可以部分調動死亡之海的力量。

趙離完全不打算再作這種驚天大死。

卻又想到，等到那位蘇醒過來，肯定會發現自己偷竊祂的權柄，打擾祂沉眠，不知道到時候會有什么反應。

急，得罪了遠古死神之後，怎么躲過報復？

自殺都沒用。

人家掌管從古至今一切死亡。

他躺在地上，思緒紛飛，自然而然想到了鍾正那邊的情況，想到他們朝拜地府眾神的情況下，也會產生那種灰色霧氣，只是那種情況下，灰色霧氣不會升到那一片死亡之海中，而是會直接出現在白色空間中。

趙離按著眉心回憶了一下，勉強打起精神。

利用白色畫卷，從死亡權柄中抽離了一絲絲的霧氣出來，握在手中，閉目感應，感覺到和死亡之海上的那浩瀚灰霧極為相似，而從死亡權柄可以吸收這個東西來看，其性質也應當相同。

此刻回憶，倒覺得那死亡之海中充斥著原始而不穩的氣息。